秦匪在愣了两秒后,黑眸就此半眯了起来。
“小姑娘大白天喝酒,不学好。”
但时珺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半点不怵,甚至还主动将两瓶酒全开了,递了一瓶过去,“你这两天不在,我都睡不好,脑子里那根弦就像是上了发条似的,越绞越紧,头都大了。”
秦匪听到这话,禁不住皱眉,“不是说公司都还好吗?”
时珺率先喝了一口,说:“是还好,但事太多,各种事,忙不过来。眼下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找个理由放松下。”
秦匪看着眼前那瓶酒,连日来被死死压制在心里的焦躁和烦闷此时被撬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那些情绪开始丝丝缕缕地从那个小口子冒了出来。
直到最后他点了点头,“也行。”
两个人就这样也不拿杯子,一人一瓶拿在手里,就这么坐在会客区的沙发背面,靠在那里,你一口我一口,沉默不言的喝着酒,看着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
秦匪其实一直在等时珺开口。
他知道,时珺这个时候来,一定是老爷子给她打电话了,想派她过来安慰自己。
但问题是,小姑娘从头到尾坐在这里始终没出声。
一开始秦匪觉得大概是小姑娘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就像刚才劝自己吃东西,就这么干巴巴地站在自己身边,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他就一直等。
可等啊等,等得酒都喝了一半了,太阳都要落山了,夏季的火烧云晕染了半个天空,时珺还是没说话。
他不由得侧目朝着身边的人了一眼,而身旁的人很快就感觉到了,侧目看向了他。
秦匪心想,这下总该安慰了吧。
酒都喝了这么多了,该酝酿的情绪也该酝酿完了。
结果小姑娘举起酒杯,朝着他手里的酒瓶轻撞了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道:“喝。”
秦匪:“……”
这下秦匪算是知道了,她的安慰,就是送两瓶酒给自己。
一切都在酒里。
这安慰人的方式,可真是棒棒的。
不过转而一想,这样也挺好。
安慰的话无非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几句,听得也只是心烦,还不如这样安安静静的,也轻松自在。
只是喝得差不多快见底了,太阳也西沉了,暮色降临,霓虹闪烁,那种迷茫和无力掺着失望的情绪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压不住了。
“我失败了。”
秦匪靠在那里,没有任何的铺垫,语气很是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而时珺的态度比他更加平静,嗯了一声,回答:“爷爷和我说了。”
秦匪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我不明白,明明之前数据都恢复得很好,甚至还改进了方式,怎么就失败了。”
时珺不禁觉得有些莫名,“为什么不能失败?”
失败多正常啊。
人生不就是从一个个失败中跨过来的吗?
只是有的人跨不过,有的人跨过了,仅此而已。
时珺屈腿坐得有些累,换了个姿势,盘着腿,靠在沙发沿上,看着窗外一片用钢筋水泥建建造的世界,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起来,“我小时候一直想离开时家,可最后都会被陈梦抓回来,然后抓回来就是一顿毒打。于是为了能够成功逃跑,我做的计划就越来越详细,越来越周密,可无论最后怎么详细,怎么算尽,我始终跑不脱。”
秦匪不明白她为什么冷不丁的莫名其妙聊起自己的小时候,但却因为听到她不幸的童年而被逐渐吸引,“后来呢?”
时珺继续回答:“后来我才知道,陈梦偷偷的把定位安装在了我母亲送我的那个贴身佩戴的平安符里,也就是说我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不可能逃脱得了。”
秦匪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能从这些轻描淡写里听出那段时间那个小女孩儿如何倔强却又顽强的在那个吃人的屋子里生长着。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他问。
“时间一长,磨损了,就察觉到了。”
秦匪听到她说的这番话,一时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看着时珺的侧脸,他忽然觉得比起她,自己这些又能算的了什么。
于是,秦匪故作轻松地道:“所以你现在是安慰我,命里有时终须有,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是吗?”
时珺想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身边的人,说:“不,我是告诉你,坦然点,没有人规定努力了一定会成功。”
“……”秦匪这会儿正喝酒,听到这话立刻被呛了一下,闷咳了两声,笑着道:“你这是毒鸡汤啊。”
时珺没听懂这个词,皱着眉头,很认真地回答:“我没给你喝鸡汤,我只给你喝了酒,而且酒里也没有毒。”
“噗!咳咳咳——!”
秦匪这下是真的没防备,成功被呛到了。
不仅咳,他还笑。
看着他一边咳一边笑,身旁的时珺看到他这个样子,眉眼写满了冷漠和严肃,“你笑什么?”
秦匪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真的不懂。
也对,小姑娘从小活着都是一种挑战了,哪里还有时间了解这些。
秦匪当下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片刻后才道:“我笑,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时珺:“???”
这是什么意思?
是夸还是损?
不过看眼前这人笑得这么开心,应该是从失败的悲伤难过中走出来了,当即也懒得搭理他了,就坐在一旁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