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武嘿嘿干笑几声,看了眼任夫,六丑心知有异,挥手让任夫外间等候,等他走后,那叔武才有些尴尬的小声道:“吾不光是想请都蒲兄相助,若是破案,那个上报之时,还想……还想……”
还想几次,也未能说个囫囵,六丑也是人精,见他眼神闪烁,话语遮掩,也猜到了那未尽之言的意思,于是直言道:“破案之功,尽归叔武兄,可好?”
“哎呀,若是真能如此,那吾愿意奉上千钱,再加上破案的赏赐,尽归都蒲兄,”叔武激动道:“也只有如此,怕是吾才能保住如今地位,真是委屈都蒲兄了。”
“此事无需再提,便如此了!”六丑挥了挥手,打断叔武长篇大论的感概,直接道:“叔武兄,烦劳你命人在亭中收拾一处,这三日我便住在此处,助你破案!”
“好!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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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钱乞儿逃离街市,穿巷过户七拐八弯来到城北,顾左右无人,便钻入一处偏僻破败的旧宅之中,墙倾壁斜年久失修,只是平日乞儿的聚集之地。
穿过那杂草蓬篙的院落,,绕至其后一处厢房,乞儿脸上的惶恐之色未有稍减,反而更加苍白,他小心翼翼的将钱捧在手中,赔了笑,轻轻在门上敲了两记,方敢步入。
破宅朽坏不堪,但不曾想此厢房却还完整,木榻被摆在正中,上面胡乱放着簠簋(guifu,音同归弗)盆盂,豚肩煮熟,犬腿烤灼,堆砌其中,又有些竹瓮酒坛,依在榻边,榻上羊皮上坐着三个穿着葛衫的青壮,也不用箸,直接用手拿了那熟肉大嚼,啃得满脸油腻。
乞儿陪着小心进来,三人抬头瞥了眼,两人复又低头啃嚼,只有一人吭吭吭的吸了几下鼻子,嘴里蠕动,呸的吐出口夹着肉渣细屑的黄痰,目光落在乞儿手上,嘿嘿嘿笑了起来:
“哟,今日看来还不错。”
乞儿赶紧上前将一串刀币放于汉子手边,躬着身,满脸谄媚:“宰了肥羊,孝敬爹爹们。”
那汉子伸手将钱抓起,掂了掂,似乎对此收获颇为满意,哗啦仍在那一堆肥肉盆盂当中,另外一人却在此时将头扭了过来,唬着脸,面带不善的上下打量着道:“可有藏私?”
乞儿吓得一个哆嗦,满脸畏缩的摇着头道:“不敢不敢,孩儿不敢!”
“行吧,今日姑且信你,若是被我发现,看我不揭了你的皮!”汉子哼了声,随手抓起块啃过几口的犬腿扔过去,道:“赏你的,拿着回去罢。”
乞儿捡起肉,逃也似的从房里离开,跑入了厢房房门所对的小院,奋力将堵在院门的破烂家什搬开一条缝,勉强挤了进去。
小院不大,臭气熏天,内中只有两间连门都不曾有的半朽房舍,屋檐也低低的垂了下来,不知何时便会倒塌,草碎满地,墙上却捆缚了荆棘蔓藤,等闲无法攀爬。
就在乞儿掀开家什的时刻,那两间房中便随之传来一阵细琐。
“别怕,是我,”乞儿连忙叫了起来,将手里的犬腿高高举起,喜悦道:“我得了肉,来食!”
其中一间厢房中立刻飞快的爬出个孩童,手足并用,类犬状来到乞儿面前。此孩童身上,但是背腹、四肢,甚至颈面都覆盖着一层黑毛,细看之下,还能发现那黑毛生长于原本兽皮之上,黏合孩童本身肌肤,不分彼此,已几乎融为一体。
孩童的手足畸形扭曲,手掌、足掌全部不见,只剩个光秃秃的肉桩,不过上面已经长出了厚厚的茧疤,再历时日,便不复看出曾经模样了。
乞儿将犬腿递于孩童嘴边,心痛的擦拭表层粘着的泥土碎石,道:“来,吃。”
毛茸茸的孩童转动脑袋,斜着一口咬将上去,然后甩动头颅,借力撕扯下一块,放口大嚼,口中发出欢愉的呜呜声,旁边的乞儿又怜又哀,伸出另一只手摸着他头顶的毛皮,不断将犬腿转动,使其方便下嘴。
孩童形态举止,亦或本身,那还有半点人的模样,已泯然犬狼!
乞儿看着孩童就食,满脸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