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兄弟自寻死路,与人无尤,”尸行翳淡淡道:“你如此怪他,确有迁怒之嫌。”
途虎心中顿时忿然,营中之辈,屠诸、斐非战力不俗,他也自认拂如,偏偏尸行翳战力不高却硬生生压了自己一头,上次看在斐非屠诸面上不敢忤逆,可现在落单于此,他那股不忿之气又拔高了几分,眼神极其不善,突然冷笑道:
“好,既然你说我迁怒,那便迁怒了,你又待如何?”
说完,身体轻飘飘的从树枝上落下,立于尸行翳面前,双手持刀而立,挑衅之意十足。
“途虎,羽林军乃是皇都四大亲卫之一,旁人不愿为难,你骄纵跋扈亦是常态,我自省得,”尸行翳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捣药杵,接着道:“但是,这里却非旁处!鬼谷自有鬼谷的规矩,谷主本不介意尔等在此厮混,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罔顾,所以,今日我亦只能教一教你做人的规矩。”声音逾来逾低,最后更好似被人掐住了喉咙,几不可闻。
捣药杵布满文纹卷缀,色泽晦暗,看起来灰扑扑无半分光彩,无论如何看起便都毫不起眼,拿在手中若说是兵刃,却更像个玩物。
途虎未曾料想,尸行翳这看起来毫无半点威胁之辈,竟然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他陡然咆哮起来,怒喝道:“既如此,那便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斤两!”
话音未落,那手中乌金重刀已猛然挥落,刀光闪耀,将尸行翳整个笼罩其中。
然而尸行翳却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面对漫天刀光,他竟然未曾躲避,而是赫然将杵祭出,嗖嗖嗖嗖,千影幻化,药杵瞬间分为九柄,铺天盖地般罩住了冲行中的途虎。
途虎一声嚎叫,重重摔倒,身上已被狠狠击中,他竭力挣扎着想要爬起,可身体刚刚离地,尸行翳手指一扬,那纷飞的捣药杵又旋飞半空,光耀影动,无数杵光再次轰到了途虎身上。
途虎哀嚎连连,应声复倒,他勉强从怀中取出赤血,想要饮下,却不等启开壶盖,随即飞掠而来的捣药杵已经擦过手腕,将他右手连同陶壶一并斩断!
“啊——”
嗖嗖嗖嗖,杵影九九归一,复落在了尸行翳的手中,他将杵重新举起,面色如水,直直指向了途虎的脑门。
“不!汝不能杀我!尸教谕饶命!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忤逆谷中规矩了!”在剧痛和死亡的威胁下,途虎仅有的意志已经崩溃,开始拼命的求饶,甚至不惜搬出了姬将军的威名以添筹码。
逾是享受惯人间繁华之辈,意志力越是薄弱,而且愈加畏惧死亡,途虎在面对弱小时候的杀伐果决,亦正是他内心孱弱畏缩的反衬。
尸行翳淡淡的笑了笑,未语,只是捣药杵又近了几分。
面对尸行翳这非比寻常的灵器,途虎眼见威胁未果,立刻抓起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嘶声叫道:“我乃是羽林军百校,你若是杀我,便等于与大周为敌,我们姬将军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啪!
捣药杵直冲飞出,正中途虎的脑门。
这一杵听起来很轻,但是整个杵头已经完全陷入了途虎的脑中,边缘慢慢开始渗出血丝,然后混合着白色的浆液涌出,途虎眼睛仍然睁大,直到临死,他都不敢相信尸行翳真的会下死手。
“你还是没有明白,鬼谷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尸行翳慢慢将捣药杵取出,再看途虎,脑中的脑浆和已经被完全变成了一汪浆水,他慢慢从怀中取出葛布将药杵擦拭,口中继续道:“这里之所以被称为死地鬼谷,并不只说这里死的人多,而是表示来到这里便已经等于是个死人,不管是妖、人,甚至我们教谕都无例外,你们姬将军将你留下,其实心里早已认为你已经死了……”
他慢慢转身,重新来到悬崖边,看着那已经完全消失的六丑身影,继续喃喃:“除非,谷主不想你死!”
夜风长歌,悲鸣呜咽,似迷离,似生死,似有尽头,似又无穷,惆怅在心,命运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