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是个什么地方?懂的人都懂。
对普通人来说,那里就是总有乐子可看的逗比馆子。
对于江湖宵小来说,那地方就是个龙潭虎穴,一家有来无回的“黑店”。
如今裴志诚音讯全无,显然是已经失陷在这里。以那家伙向来的贪生怕死,一定是竹筒倒豆子的把自己那点事情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了。
如果这帮货还被圈在一个小小客栈里倒还好说,如今通通被放了出来,就像妖魔破开了封印谁也没法预测他们要做什么,结局又将如何。
对这件事,就连权倾朝野的东厂大太监,都一时间感到有些头疼。
尤其是他们居然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大张旗鼓的带东西来京城告状,这就让他更加涌出了一股被轻视和羞辱的感觉。
“哼!他们这是把我当成姓曹的那个废物了!”
“咣”的一声,潘太监用力的将手中的茶碗砸在了桌子上。
“给我联系大同的票号让他们给姓佟的添点小麻烦、给他一个警告,叫他少说话多做事。”
“可是厂公,姓佟的镖局被朝廷征用正负责军粮器械押运,现在动他们怕是……”
那传信之人显然有些犹豫,毕竟后勤粮道关系前方交兵大事。虽然现在双方没有大张旗鼓的对阵,但那些鞑子在关内的眼线可不少、票号中人更是重灾区,一旦知道守军的粮道出了问题必然会兴兵南下抢掠一番。
这些年冬天越来越冷,关中收成本来就不好,北地草原更是不堪。如果给了他们机会,那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到时刀兵一起……
可惜,这位大太监显然已经被自己的权欲和野心逼到了死角,并不在意几个长城边上的百姓死活,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继续道:
“无非就是几粒粮食,一口饭而已。军粮运不到,就让那些商人捐输一些米粮以资军用,到时自有他们的好处。你不必再说了,就按我说的办。”
“是,卑职遵命。”
这潘太监一向听不进人言,如今争取一下已经是尽力了,再多说怕是要惹得对方翻脸。那人也十分无奈,只能俯首应是。
潘太监本来有些冷漠的眼神见那人没再多说,便重又和缓起来。
“南面的事情……姓郭的这次南下打着要调查漕运一事的幌子,实际却是要暗中清查田亩调查所谓良荒的真相,哼哼……正好你带我的手信去,让他们把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百万槽工衣食所系,我就不信他这个一向侠字为先的伪君子,就感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揭盖子。到时不用我动手,江南漕帮和那群泥腿子就能要了他这大侠的小命!”
轻描淡写间又是百万人命视如无物,听得下首之人一阵心寒。
这潘太监在朝堂上也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却不曾想背地里是这种腌臜货色。
看人怎么说,不如看人怎么做,行事不以民为先,明面上的话说的再冠冕堂皇也只是一个令人作呕的逐利之蛆罢了。
可惜他们这些原本就以武犯禁的江湖中人如今不甚卷入朝堂争斗的漩涡,想要安然脱身怕是难上加难了。
“这些年好处也老的差不多,做完这一票就想办法假死脱身,否则非得被这王八蛋拉着一起下十八层地狱不可。”
那人心中暗想,索性一次性把事做绝,于是眼神转而坚定的问道:
“那这第三路上京之人要怎么处置呢?还请厂公示下。”
潘太监眉毛挑了挑,似乎对手下的反应很是满意,淡淡的道:
“你手底下最近不是新招了很多江湖好汉吗?正好撒出去让他们练练手,今后也好更方便为我东厂所用。”
所谓练练手,不如说是见见血。
在江湖黑道里这种事也叫投名状,普通人自然要好好掂量一番,可对这些堕落到投奔太监门下、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士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无非就是一个官差、一个江湖中人和一个普通百姓而已,随手杀了也就杀了。
…………
“杀了!?这怎么行?!”
进京沿途的一间小客栈厢房中,路霄正举着只小刀子比比画画,像是在寻找哪里合适下刀。
祝无双则一脸不满地拦在他和另一个被捆成了粽子的家伙中间,精致的小脸激动的通红。
至于风晓荷这位女侠,自从上路以来便兢兢业业,对自己这位恩公从无二话。此时自然是站在路霄这一边,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朝廷做事自有法度,这种投mí_yào溜墙根的下三滥,明天一早交给官府自然有人处置。”
“再说兵者不祥,多见流血,我也怕会对你不利。”
祝无双身处公门久了,似乎也染上了一股迂腐之气,见路霄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宰人,下意识的就上前拦着。
“那行,你说不见血就不见血。”
路霄倒是从善如流,直接收起了手上的小刀子。那是这个被捆成粽子的毛贼用来撬动门栓的小刀,使起来还算顺手,现在的自然是直接充公了。
见他没有进一步行凶的打算,祝无双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让开了挡在那人身前的位置。然后就看路霄比了一个我来搜搜的手势凑了过去,她也没多想,就直接让到一旁去找风晓荷聊天去了。
结果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咔巴”一声轻响,再转回头时就见那毛贼的脖颈已经被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低垂下来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后背。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