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轻偏头看向右侧,洛风卿面无表情,而洛长天则在向她拼命眨眼,似乎在暗示她不要接话。
但她深吸一口气,坦然点头,“是,我说过。”
洛无际停顿了一下,“即使与洛家的秩序相悖?”
洛长天的眼睛眨得更急了。
“是。不过为何就不能是洛家让秩序变得更好呢?”洛轻轻反可。
“因为洛家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独的整体。”洛长天微微闭上眼,“我已知晓你的意思,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弟子了。”
“师父!”洛长天讶异道。
洛风卿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不过私情只有碍德行,考虑到她为洛家付出过不少,而对四皇子的实际伤害也几乎没有,我认为也没必要惩处过重。玉翡,你觉得呢?”
“师叔!”
“这亦是洛家商议过的结论。”洛无际不紧不慢说道。
“……”洛玉翡暗自捏紧拳头,“既然如此,玉翡无不从之理。只是我不想再见到这人,无论是幽州还是上元,她都不得再踏足一步。”
裘光理了理衣袖,“既然各位已经有了结论,我就宣判了。洛轻轻,你以下犯上,属于忤逆,本该重处。不过念在你动手克制,又未造成严重伤害,可以酌情减免。我判你杖脊五十,并发配灵州,终生不得离开此地,你可有异议?”
这……就是大理寺的结论么?
没有去查验、甄别事情的原委,也没有验证双方的证词,对错不在于双方做了什么,而在于她的私事——更何况这私事还是洛妃捏造出来的。
甚至大理寺卿本身都没有参与到案件中来。
实际上决定结果的,是洛玉翡与洛家的内部商议。
洛轻轻忽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
就这样吧。
“我……没有异议。”
说出这句话,便意味着她再也没可能进入京畿枢密府,去实现她最初的愿景。
无论是斩妖除祟,还是维序一方之稳定,都与她无关了。
意外的是,疲惫过后心底并没有泛起太多失落。
她反而有了种解脱之感。
……
“娘,最后结果就这样?”
皇宫中,宁楚南难以置信道,“她打断了我的手肘,还用刀捅穿了我的掌心啊!您怎么可以把她放了?”
“不然呢?你还想处死她不成?陛下都定调了此事不宜声张,显然就是把它归于洛家家事了。”洛玉翡面沉如水道,“偏偏洛家有意轻放……比起你的事,他们更在意的是洛轻轻本人。”
“她……本人?我可是四皇子!”
“是啊,他们太小看你了。”她一把抱住自己的孩子,“若是洛轻轻不那样回答,你信不信她连流放都不会有。这就是天才方士的待遇……说念及她对洛家的付出,笑话,难道我就对洛家就没有帮衬过吗?相信娘,娘比谁都想让她付出代价。”
“娘……我不是想让她死,”宁楚南有些迟疑道,“我是想、是想……把她留在身边。”
“想留在身边就别用这种拙劣的法子,至少别让她有选择的机会!”洛玉翡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下次你再打这类主意前,最好先可可我的意见。她不是以前那些任你把玩的货色!”
“那……我没机会了么?”
洛玉翡沉默了下,“这也未必。只是现在不行——至少得等她走出众人的视野,等到此事尘埃落定。”
“娘,她还能回来吗?”宁楚南眼睛一亮。
“若是这丫头稍微服软一点,此事都没那么好处理,但偏偏她要嘴硬到底。”洛玉翡轻蔑一笑,“没了洛家弟子这层身份,光靠八品方士的头衔可保不住她。灵州……那可是一段漫长的路程,山匪、盗贼层出不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原来如此,娘果然关心我!”
“等到她再次回到京畿,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宁楚南兴致勃勃道,“我会好好准备一间房子,让她再也别想离开。”
……
大启边境,雷州。
霸刑天正在当地向导的指引下,带着两千精锐翻越坡子沟。
这里已十分靠近高国领地,再往西三十里便是伏天堡,也是高国遏制住大启长驱直入杀进其内部的一座要塞。
“抓紧绳子,两个两个通过,眼睛不要往下看,盯着前方自己要抓的地方!”霸刑天一边吆喝着一边指挥部队越过天堑。此地虽然叫沟,但实际上是一片横纵交错的地裂口组成的陡峭山地。
这些裂隙几乎延绵数十里,宽度在三到十丈之间,坡底的深度往往超过二十丈,说成是悬崖峭壁也不为过。若探头下望,能看到底部如石笋般密布的尖锐岩柱,有些地方还会泛起白烟,宛如云雾一般。只是这烟实为瘴气,剧毒无比,即便是当地的采药人和猎户,也不会轻易踏足坡子沟深处。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在高**队的眼皮子底下行动。
“大人,”霸刑天的副官尹游击踮脚向西边眺望道,“末将一直在想,如果我们扔下佐将军的大部,直奔伏天堡下,胜算能有几成?”
霸刑天伸出三根指头。
“三成?”
他将手指并在一起,“七成。如今高国边军不在城内,再坚固的要塞也得靠人来守,如果由我开道,夜晚突袭,这座城池大概率要落入我军手中。”
“是吗……”他感叹道,“那还真可惜啊。”
霸刑天自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