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赵累吩咐了前往公安割取首级的部下,再折返议事厅中,听了半截就忍不住大怒:
“麋子方你莫不是个傻子?你竟觉得,鄂县的新兴、马头二冶上百年经营,产出会不如我们在秭归、公安的新建铁场?你竟觉得,吴侯派驻在江夏的重将,会连基本的刀剑器械都配置不齐?你竟觉得,孙仲异身为吴侯堂兄,有什么难处却没法解决,居然会求到你这个外人?他……他……”
赵累忍不住砰砰地捶胸顿足:“他这是在刻意地厚馈巨资,是在贿赂你啊!”
“怎么就成了贿赂?”麋芳竭力摇头。他辩解道:“孙刘两家份属同盟,彼此有些钱物交易怎么了?孙仲异是太守,我也是太守。他求上门来的事,我若办不成,岂不是丢了脸面?至于那些钱财……我又不是没见过钱财,断不会为其所动啊?”
这是关系脸面、钱财的事吗?赵累抚额后退,再也无话可说。
此前雷远千想万想,想不通麋芳为何要这么做,这时候终于明白了。他觉得哭笑不得,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麋芳虽然年纪不长,但因为宗族在徐州势力庞大的关系,其人很早就入得曹公之眼。
建安元年,曹公最初插手青徐二州的时候,便曾委任麋竺为嬴郡太守,麋芳为彭城国相。麋氏兄弟二人皆去官不就,曹公才另外寻找适合的代理人,遂于建安二年以陈登为广陵太守、于建安三年以臧霸为琅琊相。
或许麋芳觉得,当时若响应曹公所命,现在也能如臧霸这般,形同割据青徐二州吧。反而是追随玄德公多年,麋氏并没有获得什么。
麋竺地位虽高,实则不过一宾客;而麋芳就算当上了南郡太守,包括关羽、赵累在内,早就把南郡的军政大权分割殆尽。
这种时候,孙瑜却书信往来,始终摆出一副尊重麋芳、仰赖麋芳、认可麋芳的架势,叫麋芳怎能不为之心动神摇?
雷远在前世听说过有种需求层次的说法,麋芳在荆州获得的,无非是安全感和归属感,那只在第二层第三层;江东给他的,却是尊重和认可,那在第四层!
如此说来,麋子方竟还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