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他平行的五六个方向,到处惨叫不绝,血肉四溅。交州铁骑俱已强冲出了缺口。骑士们直往曹军方阵第二排、第三排乃至更纵深处冲去。
“宰了他们!宰了他们!”马岱纵声狂吼:“打开通路,继续追击!我要曹操的脑袋!”
才喊了两声,便听身后无数将士呼啸,杀气仿佛冲散云霄。那面写着“左将军雷远”的红色大纛迎风招展着,也压了上来。大纛之下,雷远全幅披挂,亲临战阵。
此时尚能继续作战的交州军将士,已经减少到了不足五千。但他们的气势只有更盛,攻势只有更猛,所有人不避艰辛冲锋向前,就如旬月前洪水挟裹着泥土巨石,铺天盖地滚滚而下。
与之相对的,吴质所部仿佛在大水中浸泡松软的堤坝,渐战渐退,渐战渐显混乱,终于在某个临界点上崩溃。
吴质眼看不敌,当先就走,却被从芦苇荡里杀出的罗阿惮宁割去了首级。
交州军势不可挡地碾过整座方阵,向西急速行进。
拒柳堰向西,沿着瀴水一线,震天的厮杀声响仿佛千百雷霆,轰轰隆隆地永无止歇。分明吹的是西风,可关羽仿佛感觉到了拒柳堰方向的沙场血腥气息飘拂而来,迎面散入邓塞。
“已经打破了两队拦阻,应该……不,从淯水到拒柳堰,至多还有一队人马。他们还真是紧追不舍啊!”关羽喃喃地道。
关羽身经百战,对战场局势的判断,早就已经出神入化。只凭着远方的杀声,关羽便仿佛看到了拒柳堰方向,交州军猝然一击破敌,鼓勇穷追,又仿佛看到曹军奔走逃亡,看到曹操本人惊惶策马的身影。
“嘿嘿……想不到,续之真能把曹公都算计了。”
关羽垂首看邓塞周围的曹军。原本如常逼近邓塞,打算指挥进攻的几座将旗,此时同时退后。
关羽看得出,各部陆续调转方向的过程中,微微出现了混乱。这混乱不止是队列上的,更是阵中将士们心理上的。
他们在惊疑,他们在犹豫,他们在畏惧。
这样的军队,纵有千万,也与土鸡瓦犬无异。
关羽挺直身体,舒展手臂,身上的骨节隐约发出劈劈啪啪的轻响。
他的面庞比往日更红,红得就像是一炉炭火。当他握住刀柄,身边所有将校全都感觉到了剧烈升腾的杀气,和一股令人敬畏的豪气。
“正面对着我们、最接近的是于禁。这厮色厉胆薄,攻打邓塞时迫得最近,而一旦情况有变,又会急于回营固守,走得比谁都快。”
关羽眼神如电,环顾身后诸将:“这样很好。我们先杀了于禁,再破朱灵,然后去淯水水口,见见曹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