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顿时一静。
长公主不等皇后和沈王妃开口,抢先又补到:
“当然,或者除了态度,虞小姐成长环境也与咱们其他贵女不同,对才艺的理解也有差了。这不是你的错,但你这般却会连累了在场的其他姑娘。这以投壶做比试传出去,怕又成了笑话,还拉低了整个宫宴和比试的档次。”
这话一出,从沈王妃到不少姑娘都点起了头。
长公主这才笑了起来。
“你若执意将投壶作才艺,本宫最多只能给你一个中,你觉得可合理?”
荣安咬咬牙,这长公主是因自己利落处理了谣言又害及了她家亲戚这会儿一心打算公报私仇了?
说的话是漂亮,可实际却刻薄。
说话立场一转换,效果一下不一样了,瞬间将自己从姑娘里孤立了开来。自己生长环境成了罪,特立独行也叫人厌,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自己要么退步,要么退出。否则就是犯了众怒。
而她站了皇室立场,瞬间拉到了沈王妃的支持。
如此,二对一,不管皇后怎么认定已无所谓。
所以,就连廖文慈和荣华也在齐刷刷示意荣安退一步。
“不合理!”荣安一字一字,发音清晰。“长公主殿下所言极不合理。不是民女态度不对,也不是民女对才艺理解有差,而是长公主的态度和理解有问题!”
“虞二小姐这是要顶撞本宫还是编排本宫?”
“民女不敢。”不就是站立场吗?她也会!
荣安抬了头:“民女读书少,但却听闻过投壶是大雅,是才,是礼。”荣安面向的,却是太子。你不是要示好吗?你不是喜欢表现吗?反正你也不惧长公主,你的机会来了。
“敢问太子殿下,是否有这个说法?是否有典籍提到?”
太子面容不改,保持笑意:“有。《礼记》就有单独的投壶篇。”
“《礼记》?就是那个千年以来奉作礼学基础和经典的典籍《礼记》?”
“是!”
荣安带笑:“长公主殿下,您听说过《礼记》吗?”你若不知,岂不笑掉大牙?
长公主面容一抽,尚不及回答。
荣安的声音便已响了起来:“有谁还记得《礼记》投壶篇吗?快给长公……快给咱们背两句。”
不等太子开口,还真有笑得乐不可支的纨绔帮着背了起来:“有曰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
“对对。就是才子的这句。”荣安笑着行礼。
开口的是安定侯家小公子,京中纨绔,最好投壶,生平第一次被人称作才子,喜形于色,倏地站起恭敬冲荣安一回礼。
才子?这货竟成了才子?这出更是惹得一众纨绔笑得直不起腰。
笑声太过刺耳,长公主一张脸更黑沉不少。
好个虞荣安,这是拐弯抹角骂人呢!那纨绔成了才子,那自己又是什么?连纨绔都不如?
可荣安转身又已与陶云问起话来:“敢问陶小姐,刚这位才子这句之意,是说投壶也属才属艺属礼,是不是?”
陶云觉好笑,面上却正经:“可以这么理解。投壶确属前年之礼。”
荣安这才挑眉看向长公主。
“虞二小姐还真是伶牙俐齿。这一轮你的才不该是投壶,该是耍嘴皮才对。”
“民女只是据理力争,其实民女的成绩不重要,主要怕坏了长公主的公允公信和才名。传出去,这才是叫人笑话。民女说话一向直,若有错处,还望长公主指正和包涵。”
事实听到这处时,皇后对虞荣安更满意了。
胆大之外既伶俐,还凌厉,能进会退,是个可栽培的。确是意外之喜。所以她一直没开口。她想看看,这丫头是否能一力摆平。
荣安咄咄逼人,却并未令得长公主彻底变脸。
“本宫所言,看来虞二小姐还是未懂。投壶再雅,再属才属艺属礼,却也不是今日乞巧姑娘们追求的。选巧才是主题。今日选的是巧姑娘,将来尔等是巧妇。说白了,你们的才决定了你们的能。为人妇者,投壶之才,是能帮着你将来吃饭还是处理家务?难不成你还要带着壶和箭去街头杂耍不成?”
长公主的挖苦讥讽一出,众人有对荣安嗤笑鄙夷的,却也有暗觉长公主说话刻薄的。
荣安:“殿下这话……还是有问题。若照您这么说,姑娘们作诗为何?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帮处理家务,只为附庸风雅?作画为何?也是这不能那不能,难道去街头卖画?舞剑为何?为了除暴安良?写什么梅花小篆?既不时兴也不实用,只为好看吗?……殿下,总不能咱们这么些人,全都是无才无能吧?还是只有我……被排除在外了?”
所以,质疑的,还是你!还是你的公正公信!
长公主这么喜欢站在多人立场说话,她也会!
荣安此刻将一众姑娘全都拖下了水,长公主这戏,注定难唱。
“事实殿下,民女觉得投壶挺好的,既锻炼了手力,又练了眼力。既需要要判断力,也需要预判力,更需要行动力。真正是个磨练人的好手段。我觉得殿下您也该试试的。”骂的就是您!骂您没腕力只会阴招,骂你没眼力鼠目寸光,骂你没有基本的判断力,没有一点远见,更做事说话没能力!
皇后笑了。
她确实满意,越发满意了。“虞二小姐这次,无疑是上上之评断。否则前边的姑娘们也是名不符实了。”
沈王妃见状赶紧给长公主递了台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