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日清晨的天空翻起鱼肚白的时候,从青州军在临西粮仓往东五六里外的一处营地,十多匹快马组成的信使就离开了临西营地,往西方奔驰而去。
大火还在熊熊燃烧,平原上的荒野都被点燃,火焰向着四周蔓延,大有吞噬一切的势头。
好在田丰早有准备,在外围挖建了隔离带和壕沟,不至于让大火继续向外扩散。同时在粮仓外围保留了一处营盘,不至于让士兵们流落荒野。
身后的大火还在冲天燃烧,灰烬四散,浓烟在十多公里外都能清晰可见,仿佛连绵数里的乌云,将整个天空给遮蔽。
朝阳初升,天地间恢复光明。信使们哒哒的马蹄声奔跑在官道上,如迅雷一样风驰电掣。
在距离临西约四公里外的一处坡坳下,浑身脏兮兮像是乞丐一般狼狈的郭图此时正趴在矮坡当中,侧耳倾听着远去的马蹄声,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他此刻灰头土脸,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好在虽然身为士人,但却不像陈暮那般手无缚鸡之力,曾经学过击剑,在踩着马背从栅栏上翻越出临西粮仓之后,逃亡了半个多时辰,至少没有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
只是现在郭图的处境也不算太好,他身处的地方可是刘备军所在的后方,冀州骑兵之所以敢来偷袭,是因为大平原上骑兵来去如风,即便青州有骑兵,双方都是骑马,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如今马匹没办法翻越出栅栏,现在估计都已经被烤熟了,靠着两条双腿,要走上百公里,先北上东武城,再绕道广川,然后南下广宗,铁打的腿都走不了啊。
何况一路上连口饭都没得吃,这该如何是好?
“青州军没有发动人马在附近大规模搜寻,估计是以为我已经葬身进了火海,想来也不会再为我发下海捕。但临西北面还有数个村庄,这些地方必然都已经被刘备控制,我必须离开有人烟的地方。”
郭图从坡下爬出来,先是看了眼已经远去的信使背影,然后又咬牙切齿般瞅了眼远处依旧冒着火光的临西粮仓,右手死死抓着腰间的宝剑,在心里思索。
他之所以往西走是因为临西北面就有一个乡亭,周围有数个乡村,如果从乡村里招摇过市,那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现在大半的清河国都已经落入了青州军的手里,各个乡亭也都有青州军的岗哨守卫,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侦查好了,临西北面的几个乡亭青州军就驻扎了一些岗哨,要想逃出去,就只能走荒郊野岭。
但一个人走荒郊野岭,又处于敌人环伺当中,如何能逃出去?吃没得吃,赶路都有可能被人抓起来,而且从北面回广宗实在是太远了,要多绕二百里,最近的道路,自然是从界桥方向,只是那边就更加危险,所以郭图十分犹豫。
“从界桥回广宗是最近的,此地离界桥不过三四十里,现在走,午后就能走到,难的是如何才能过河。我记得在界桥南面有一个渡口,如果从那里过去的话,应该有机会。”
郭图快速在脑中思索,最终下定决心,不走北面回广川,而是直接走界桥。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敌人以为他已经葬身火海,那干脆就从界桥过去,敌人一定想不到。
想到这里,郭图也是立即付诸行动,从坡下爬出来,往官道南面去,他打算从临西南面往西去到界桥以南,这些地方也有很多乡亭,如东赵、下堡、尖冢等乡就在临西以南,但路途毕竟不遥远。
因为临西到界桥距离大概是二十多公里,他已经走了四五公里了,作为常年在外奔波的古人,郭图的体魄可不像后世常年坐办公室或者躺在家里当死宅的年轻人那么差,即便是以每小时3公里的散步速度,六个小时也能走到界桥了。
否则如果他选择从北面的广川回广宗,光回广川就得走一百多公里,要人老命。
从临西逃出来之后,郭图在荒野上又走了约一个多小时,他在一处河边清洗了一下身体,把身上捯饬干净,稍微打扮一下,恢复成普通文士模样,等到日上三竿,继续赶路,却是已经到了东赵乡的位置。
前方出现了大片桑田、竹林以及村庄,一列列青州士兵从道路上过去,道路上不仅有士兵,还有村人,过路的商贩,单衣布履的儒生,还有一些身材魁梧的壮汉。
这些很多都带着刀剑,有人在往界桥方向去,有人则往别的地方去,清河本来就是一个大郡国,人口达四五十万之众,此地又处于交通发达地带,西临魏郡巨鹿郡,南面就是兖州东郡,东面则是青州平原,北面则是安平,因此往来百姓众多。
青州军并不禁止百姓在周围活动,也不会驱赶周围的乡亭百姓,顶多就是在乡亭里驻军,平日里大家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甚至还有不少地方百姓想要找到青州军去投军,所以会有那么多壮汉往青州军军营走。
郭图倒是知道,他们曾经派了不少间谍潜伏在各个乡亭里侦查,鲜少有人暴露,就是因为青州军对于地区把控不是那么严格,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所以这里的控制应该还是不会太严才对。
想到这里,郭图就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官道之上,装作一名四处游学的中年儒生,挺直了腰板,堂而皇之地走到大路上,大摇大摆地往前方东赵乡的集市亭镇方向而去。
一队青州士兵迎面而来,郭图强装镇定,缓缓从他们身边经过。那对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