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闻言,便是呜呜哭个不住。
半晌方才叹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她说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她在操劳,她都没穿上件绸缎衣裳,我哪个资格穿这个,所以便就扒了去了。”
“你没告诉那老咬婆,这是主家给做的衣裳,做事的时候穿的!难道她也好意思扒了去?”红杏嗔着她。
陈氏越发哭起来:“怎么没说,又有什么用!说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若是东家不给新衣裳,就不做了。我的奶水好,有的是人家想请去做的,东家不做做西家就是了。
她成天家在家里不出门,哪里知道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上哪儿再能找着比你们家更好的人家。
少爷和夫人就不消说了,视我为一家人,吃的穿的都与东家一样,也不成天打骂,工钱又多又及时,还经常给赏钱什么的,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
偏偏她在家里坐着想好事,一味作妖,以为天底下的东家都该是这个样子。跟她说又说不通,让她也出来给人家打两天工就明白了。”
红杏听闻,跟着叹气:“你这个婆婆真是没承算,你不能说,就不能让她儿子说她几句?少爷和少夫人是对下人好,可再好也有个限度,就比如今儿这事,千叮咛万嘱咐你千万不能吃辛辣之物,可你偏偏要吃辣,害得孙少爷拉肚子。
少夫人能忍你一回,依我看可是难忍第二回!这可是关系到孙少爷的身体!哪个当娘会不生气!”
陈氏哭的呜呜的:“我哪里连这个都不知道了,可真正不是个人!是她非逼我吃的,说什么她老家那边孕妇都能吃辣,坐月子也不忌讳,孩子不都好好的长大的,又说些不三不四扩知,跟姑娘也说不得。偏偏我那死鬼相公也不敢帮你讲话,一味只怕得罪了他娘。所以说我怎么老是不肯回家,回到家便是惹一肚子气,不如在这边过的自在,可他们总是不肯把宝儿让我带着,我想儿子,也由不得不回去了。”
红杏听了,不由自主打个寒噤,因叹道:“听你这遭遇,我更是不肯嫁人了,遇到这样的人家,真的是生不如死,你倒还跟那样无情无义的人生孩子,幸亏你找了咱家这样的东家这日子尚能过得,否则可要怎么熬。”
两人说着话,便也去了裁缝铺里量尺寸,种府上下人等的衣裳都是这陈裁缝的手艺,布料也是现成,量好了尺寸,红杏便嘱咐他要紧着做等着穿,陈裁缝应着,说明天下午就行。
两人方才出来,往医馆走来。
快走到医馆,只见有礼一手提个药匣子,一手捂着头也正往这边来。
红杏忙迎上去,唤一声少爷,抬眼见他捂着头的手上有暗红的血迹,呀的惊叫一声,上前搀着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有礼将药匣子给她拿着,叹口气,疾步回到医馆。
小朵正抱着朗之,教他喊铁貔貅爷爷,展眼见有礼带着伤回来,不由唬了一跳,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有礼坐下,张九黄唤小伙计端热水给他洗伤口包扎。
待包扎完了,有礼方才说道:“也是我自己不晓事,多说了两句话,挨的这顿打,以后可长记性了,看完了病就走,闲言莫理,闲事莫管。”
“究竟怎么回事?让你去瞧病,你倒是管了什么闲事?再说了,你也不是那管闲事的人啊。”小朵焦急问道。
有礼一声长叹:“求我出诊的那个男人,是让我给他娘子诊病,说是他娘子肚子疼的下不了床,实在是不能过来,我便跟他去了他家里,看他住的房子也并不是过的艰难的。
我给他娘子诊过脉,开了药方子,嘱咐他如何服用之后,他如数付了诊金。我便告辞离开,他惦记着屋里的娘子,跟我告辞一声便就转回去了。
我这厢正要离开,只见一位衣衫褴褛一脸病容的婆婆从院子里走出来,说是她心口疼的厉害,求我给她诊治诊刺客。
我见这婆婆可怜,便随她又回去,来到西墙边的柴房里,给她诊治。
哪里想到,刚搭上脉要诊,那男人气势汹汹踹开门闯进来,指着我破口大骂,说我多管闲事,拽起我,将我推出门来,我一时站立不稳,头撞到墙上,便撞破了。”
“他为什么不肯让你给那婆婆诊病?”小朵好奇问道。
有礼长叹一声,摇摇头:“我撞的七荤八素,被他扯着衣襟丢出来,哪里能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他为何如此歹毒心肠,要如此对那婆婆。”
“许是家里的下人,嫌弃她岁数大了光吃不能做活,想让她早早死了了事,不肯与她诊病也是有的。我见过这样的。”张九黄说道。
只见一直站在旁边听话儿的陈氏摇摇头,插一句:“哪里是什么下人,那是他亲娘老子。”
众人闻言,俱个一惊,有礼便是不解问道:“既然是他亲娘,为何不肯让我与她诊病?看他家模样,也不像是缺钱。”
“那个男人名叫周传生,是个本事人,年轻时候与米铺老板打工,因人生的好又勤快,嘴也甜,米铺老板便把独生闺女嫁给了他,后来米铺老板死了,他得了这米铺,继续经营,住的房子也是岳父的。
张婆子是他亲娘,可对他,也只有生恩并没有养恩,张婆子生下他不过三个月,便跟着一位来镇上做生意的商人跑了,是周老爹抱着他吃百家奶要百家饭长大成.人的,他十岁那年,周老爹也死了,他无依无靠,被米铺老板收留作工,如今总算也过的像户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