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不请之来之众为首的便是富贵的亲爹种大良。
只见他横眉怒对,挥舞着胳膊,高声嚷道:“三良家的,今儿弟兄们前来,是有话要与你讲清楚。俗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帐。三良在世时,咱们可没分家,他蓄下的财产可是公里的,兄弟们都该有份。”
“相公蓄下的财产?”令氏在椅子上坐了,缓缓问一句。
“可不是恁的,若不是仗着三良生前蓄下的钱,你们孤儿寡妇的哪得过这般养尊处优的日子?每天大鱼大肉细米白面的?分明是勒啃着俺们的钱,供你们母女吃喝!”种二良双手袖在袖里,尖声细气的开口怼道。
“二伯,你瞎说!我爹没有蓄下钱,他生前赚的钱都在公帐上,我们没多拿一分!这分明是污蔑!”小朵见母亲一时无语,便抢先说道。
令氏忙将她拉到身后,悄声嘱她闭嘴,这才又开口说道:“朵儿是个孩子,言语有差错,望各位叔伯不与她计较,认真计较,可失了长辈们的体面。”
“谁会跟一个丫头片子计较,俺们是来说事!”种大良吆喝道。
“好,既然要说事,那咱们就说事!既然诸位叔伯认定相公生前蓄有私财,可有实据?若有实据,这就拿出来与奴家瞧上一瞧,该是多少,奴家哪怕卖身也必分文不少还给众叔伯,倘无实据,你们这般闯进我家里来,逼我分钱,我可要去问问族长二爷爷,你们一群爷们是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寡妇!”令氏厉声说道。
众人一时被她的气势唬住,又见她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又无从反驳,只在那儿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种二良先醒悟过来,睁着小圆眼睛反驳道:“要啥实据,你们自我三弟走后过的日子就是实据,既无田亩又无营生,何以为计?竟然还能天天细米白面的过活?若不是三弟生前蓄有私财,难道你们娘们去偷去抢的不成?”
他这话音刚落,却听小朵猛的一拍手,高声道:“二伯父说的好!说的可是真好!今儿总算是听见句实话!我爹爹生死未卜之时便急着分家,什么分家,分明是想逼死我们母女两个,既不给田亩又无以为计,分明要看我们母女笑话儿!怎么着?如今这笑话没看成,这是恼羞成怒,上门子来找茬来了?”
种二良被小朵这话激的满脸涨红,不由低声喝道:“一个丫头片子!没大没小,大人说事,哪有你插嘴的份!”
小朵不由一声冷哼:“二伯父,自从你们趁我和公公不在,把我娘亲卖人那日起,我们便恩断义绝了罢?若不是当时我们回来的巧,我娘亲早就没了!轮到着你在这里大呼小叫!若不是我一个丫头片子千里寻回爹爹的遗物,这个家早就散了!就更轮不着今儿你们在这儿胡说八道!”
种大良见这小朵伶牙俐齿,说的话有理有据,无以驳回,便耍起横来:“都是过去的事,谁与你捣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去,今儿只说钱财的事,不论旁的。”
他这话音未落,只听院子里传来苍老严厉的一声喝问:“谁让你们来的?真正是丢光了种家列祖列宗的脸面!还不快滚出来!”
众人回头看,却是种婆引着种德稼几个年高望重的老人儿走了进来。
令氏起身施礼见过众人。
种德稼在高座坐了,沉下脸来,喝问众人为何上门闹事。
种大良梗着脖子将才刚之事诉说一遍。
“荒唐!”种德稼闻言,一拍桌子,黑着脸怒骂一句。
种二良忙上前说道:“二爷,俺们有实据才敢上门要钱,那日我在城里德信钱庄换钱,曾亲眼看到种公拿着银子去存!虽然离的远瞧不真切究竟存了多少,可瞧那装钱的袋子,却是鼓鼓囊囊,分明是笔巨财。原本想着她们孤儿寡妇的不容易,也就不跟她们计较,可这年头不好,我们家家又刚遭了灾,过的都是捉襟见肘的苦日子,偏偏这孤儿寡妇的,就是她家这两个老仆都顿顿细米白面,大鱼大肉的吃着,俺们众人这才生出不忿之心,上门来讨要原该是我们出力挣来的钱财。”
种二良不亏是个经营行里的老手,买卖丛中的奸商,这一番瞎话说出来,有理有据,连种德稼也无话可说,只把眼盯向令氏,问她:“朵儿她娘,二良所说可是实情?你当真指使种公那老儿去存过钱?”
令氏正在思忖如何回答,却听小朵朗朗开言:“二爷爷,不错,我娘确实让公公去存过钱,不过那是城里马老板预先付下的兔毛大氅的订金,并不是什么爹爹留下的私蓄。”
“订金?”种德稼追问一句。
只听小朵笑言道:”可不是订金,那日我与有礼少爷去城里卖兔子,算我运气好,遇到一位阔气的大老板,想必二伯父经常去城里做生意,也有所耳闻,就是城东庆丰绸缎庄的马连山马老板,他正与衙门口做一笔兔毛大氅的生意,因稀罕我的豹子眼兔子,高价买了去,又听闻我娘亲有一手好绣活,便提前下了订金,要娘亲帮他绣这兔毛大氅上的绣活,二伯父是哪天看到公公去的德信钱庄?我记得明明白白,公公是某月某日去的,二伯父只说出来可是哪天看到的公公?彼此一对,便对出真相不是。”
“二良,你可是某月某日在钱庄看见的种老儿?”种德稼扭头问着种二良。
种二良实则说的瞎话儿,哪里就真看见种公去过钱庄,不过是依着心里那点奸计,想诈上一诈她们母女,指望她们母女胆小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