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你是我们夫妻请回来的,没有我们的话,谁也不能撵你走。放下铺盖,跟我进来。”小朵拉着周伯的袖子将他扯回来。
周伯是个明白人,见小朵大着肚子,怕气坏了她,便笑道:“少夫人,小老儿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确实作不了事,走也就走了罢。”
小朵不理会他的话,依旧拉着他走进院子里来。
正巧遇着种守仁和赵良玉打扮的花枝招展,要出去。
“公公,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小朵上前施个礼,笑着问道。
种守仁面有愧色,讪讪一笑,嗫嚅道:“和你娘出去买点我东西。”
“我娘?我娘可在哪里?”小朵大声道。
种守仁干咳一声,望赵良玉一眼。
“周夫人,今儿是周老爷七七的日子,我怕你忙活着买东东买西,做喜服帽冠,把这事给忘了,因此帮你买了些纸钱元宝,若是你实在没空,我便自遣个小厮帮你道,周夫人三个字,尤其说的重。
赵良玉的脸一时红起来,手缩在袖里,却是轻轻碰了碰种守仁的袖子。
种守仁忙又开口:”啊,这事呀,这事我记得呢,不用你操心,我自找人做去。“
“公公,你可算周老爷的什么人呀!人家周老爷和夫人伉俪情深,你若是去烧纸,不怕周老爷半夜找你算帐,抢了人家的老婆?”小朵正色道。
站在小朵身后的几个仆佣,闻言,听着过瘾,想笑,却又不敢笑。
种守仁一时也是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应对。
小朵也不根本不想给他机会应对,又接着说道:“公公,虽然说是续弦,可要想做这个家的主母,三媒六聘自然少不了,不知公公想找谁保这个媒,又下了什么聘?虽然说续弦的妇人不用嫁妆,可换帖子总是要换的,陪不起嫁妆,需要咱们送的,也别少送了,毕竟周夫人孤身一人,一直住的宅子都是公公送的呢,也怪可怜的呢。”
当着这许多人,被小朵揭了弊病,种守仁的脸面挂不住,一时黑了脸,狠狠盯有礼一眼。
有礼此刻也不便出头,索性头一垂,躲在小朵身后一声不吭。
“公公不是我说,若是没有这些,不过是纳妾,可做不了这里的主母,也对不起周夫人不是。”小朵见他不吭声,又说道。
“你,你,放肆!你越是看不上她,我偏偏要抬举她!这就去找媒证,正式娶她为妻!”种守仁怒道。
“公公,你这话可差了,我可是一片丹心为了周夫人,怕别人看不起她,才说这番话的,你可别不识好人心。这个岁数,若是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就是一家人,方能敞开心怀说实话,旁人可都是看笑话的。
我就是不为公公和有礼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是,省得他们一出生,就成了别人嘴里笑话儿。咱们还要在这儿长住下去不是。”小朵道。
种守仁见她说到孩子,脾气便就消了一半。
本来他就对赵良玉急着遣散仆佣这事有点看不惯,觉得她太过着急了,可刚尝了甜头,却又不舍得说她。
如今见小朵找上门来,先自觉得理亏,如今被她这番训说,便也想大事化小。
便开口道:“这事原是我做的莽撞了,你娘呢,她一辈子节俭惯了的,如今见你们又不在家里住,便看不得家里养这许多闲人,故才在我耳朵边唠叨了几句,也是一心为了这个家好。
我想着也是这样,既然你们不愿意,想留下他们,便就留下,只是我们用不着,你们都带走也就是了,该出的工钱我都还出。”
“多谢公公,我忽然又不想住庆生堂了,那里的房间太小,住着憋气,这儿才是我的家,我依旧还住我自己的屋吧,住在哪里也不如住在自己家里舒服不是。”
小朵朝种守仁略施个礼,命百合红杏上楼去收拾房间。
“好,好,你想住在哪里便就住在哪里吧。”种守仁见她双手抚着隆起的肚皮,想到自己即将出世的孙子,便又没了大半脾气,点头应道。
“周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怀着孩子,脾气急,说话不好听,若是哪句得罪了夫人,还请夫人海涵,别跟我一个孕妇计较。”小朵又朝赵良玉施了个礼。
赵良玉涨的通红一张脸,勉勉强强的应了一声。
小朵命锄药和雨墨放下纸钱和元宝,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他们这一离开,赵良玉便哭起来,临身往外面走。
种守仁忙揪着她的衣袖,轻声道:“你跟她计较什么,都快生了,那是我的亲孙子,看在孙子的份上,倒能跟她计较么。”
“我也是为了你,她是你儿媳妇,原该的,可那些张三李四不相干的都吃你的住你的,岂不拿你当冤大头,我是为了谁,不也是为了替你出头?如今这一盆屎尿倒都扣到我头上来,早晚这家产被她都弄回娘家也不奇怪。
也是我多管闲事,我并不贪图你一分钱的家产,倒落这一身闲气。也罢了,不敢高攀你这个老爷,我还是回去过我自己的去吧。”
赵良玉哭道,又闹着要走。
“良玉,你听我说,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么,你跟了你,缺了谁的,也不会缺你的,我的就是你的,咱们既然在一起,这份家业便有你一半。这个我却是能作主的。”种守仁道。
“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我又没说你对我不好,不过少夫人才刚的话你也听到了,明显是嫌弃我,不肯让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