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和阿水两口子本就是办事痛快的人,阿水送完了酒回家,听春红提及此事,衣裳也不顾换,便先自走到胡捕头家里,跟他说了此事。
有这等立功的好事,胡捕头当然是满口答应,两人约定好,若小朵所说成真,胡捕头便率众衙役兄弟立即循小朵所留的标记去抓这帮骗子。
阿水这才放心归家。
一家人吃晚饭不提。
种承志因见小赛来也在,便笑着打趣她,费夫人此等金娇玉贵,如何也屈尊到这小小酒铺存身,为什么不住进费家去。
“尚未迎娶,哪里就有住过夫家的道理,她原是要住客栈的,是我极力相邀,她方答应来家里住一宿,在村里那时节,我俩原也说得上话来。”春红替小赛解了围。
种承志一个大男人,本就在这言语上不上心,也看不出小赛面色变化,听春红如此说,便是信以为真。
一宿无话。
翌日凌晨,小朵正在被衾里睡的舒适,却被院子里种承志气急败坏的骂人声吵醒,她懒懒打个呵欠翻身起床,正要下床来。
只见春红端着一铜盆热汤走进门来,见她已经起身,嘴角扬着微微笑意,低声道:“朵儿,果不出你所料,当真是一群骗子,承志哥一大早便付出了毛皮行,却是人走楼空,连着货仓里存的货也全都不见了。
旁边大车店里的伙计说,昨儿三更天,来了三五十匹马车,连夜将仓中货物装车运走。他见了上前问询,被几个身着黑紧身衣的壮汉批了两个嘴巴子,捆成粽子丢在货仓里,直到今天早上有人来货仓送货方才得救。
现如今已经报了官,县爷见兹事体大,亲自去了货仓勘验,胡捕头早已经率众弟兄追赶骗子去了。”
“你没告诉承志大?没得让他干着急。”小朵边净面边笑道。
春红点头笑道:“怎么没告诉他!他怒气冲冲自货仓回来,阿水便将实情告诉了他,他终是心中不服气,始终骂骂咧咧的不得舒怀。”
小朵叹口气:“昨儿咱们说起虎子病,我倒是能理解承志大的心情,他无非也是想多赚点钱好给儿子治病!这人穷不怕,只要勤奋便可混温饱,怕的就是有病!家里若是有这么一个久病的病人,终有万贯家财怕也不够续命的。”
“所谓长贫难顾,长病难治,有些事也是不得已,我倒是挺佩服承志哥两口子,宁肯倾家荡产也要给虎子治病。”春红也跟着叹了口气。
小朵洗漱完毕,走到院子里来,种承志还在破口大骂,阿水在旁边弄酒糟,时不时劝他一句,他只是听不见,一声高一声低骂个不住。
“大,喝口水润润嗓子,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跟你保证,咱这皮毛肯定能找回来!”小朵倒了杯茶递给种承志,笑着劝道。
种承志接过茶,面色有些讪讪,长叹一声:“大小姐,原该听你的,便不会有这事,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以后再不敢私作主张,一切都由大小姐作主。”
“我也不过是碰巧多了个心眼子,否则一样会上当。我上的当还少嘛。”小朵劝慰他一句。
种承志喝了茶,却又问她:“大小姐如何肯定咱这货一定能追回来,据那伙计说,半夜就走了,至天亮三四个时辰,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哪里就容易追回来!”
“咱们卸货的时候,不是多了一袋子货吗?我说是朋友找我帮忙的,其实不是,是我现去集市上买了一袋子重味麻椒,又在麻袋上戳了几处口子,他们只要装上了咱们的货,那麻椒便会因为马车颠簸外漏,就算麻袋被夹在车当中,麻椒不会轻易落到地上,那味儿必也会散好出来。
昨天傍晚我不是让阿水大大提前找了胡捕头么,就是告诉他这件事,只要带条狗子循味儿追踪,想抓住这帮骗子不是易如反掌?”小朵笑道。
“大小姐好高明计策!真个让人佩服。”种承志由衷叹道,朝小朵竖起大拇指。
“什么高明计策,不过是因为有治个牲畜,所以才想出这样的穷点子来。”小朵难得谦虚一回。
“承志哥,听大小姐这么说,这下子不用再焦急了罢?早劝你你又不听,断言这货再怎么也找不回来。”阿水接言笑道。
“是呀,承志哥,赶紧洗洗脸,准备吃饭,我娘煮了绿豆粥给你败败火,你可得多喝一碗,这一大早上可上好火了。”春红也跟着打趣道。
众人正在院子里说笑,只听阿水娘在厅里喊众人开饭了。
大家一起进厅用饭。
吃的是稀饭油饼咸菜。
阿水娘又从厨房端出一小碗蒸鸡蛋糕放到春红跟前,朝众人笑道:“你们不要见怪,因为去年战乱,今年这本来平常的鸡仔倒成了稀罕货,金贵的很,差不多要半文钱一个,只能煮一个给我儿媳妇吃,再多却是承受不起。待年成再好些,我请大家再吃一顿,保证不会如此吝啬,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越是这么说,春红倒越发不好意思吃,一直推让。
阿水便笑道:“让你吃你便吃,又不是吃了一天两天的事,自你嫁进来,每天早上的鸡蛋总是在你肚子里,我这个亲儿子都靠边站了,这会子又矫情起来!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是这般坦荡荡,再没有怕人的事,况疼自己儿媳妇和孙子,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春红朝阿水啐一口,红了脸,越发害羞。
阿水娘便是哈哈大笑,一脸得意朝众人炫耀:“不是我老婆子自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