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天黑,因全儿一直未从义学回来,令氏不放心,便命小朵过去瞧瞧。
小朵带着踏雪黑耳便上了路。
这义学原是种氏族人合力建成,为的就是让族中家中贫困请不起私塾先生的孩童有个地方念书。
故用的是族中祠堂附近的公用之地,离村落有些距离,在盲山脚下。脚力快的从村里走过去也需小半个时辰。
小朵带着两只狗子, 一路飞跑,就快走近义学,竟然也没瞧见全儿的身影,不由悬起心来,加快脚步跑过去。
义学竟是大门紧闭,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儿住在旁边的厢屋里,见了她,却是认得她,笑道:“朵儿,这早晚,你来这里作甚?这里离祠堂义庄颇近,不怕有鬼么!”
小朵跺脚嚷道:“二大爷,我倒是不怕鬼,我是见了鬼了!我哥今儿吃过晌饭说是来义学念书,现在也不见回家,我一路走来,竟然没见着他人影,却不是见了鬼么!”
老头儿睁睁老眼,沉思一会儿,点头道:“我记起来了,全哥儿走了,最后一个走的,老师走了之后,他收拾完屋子,锁的门。是个好孩子。依时辰看,现在早该到家了,莫不是路上出了事?”
小朵闻言,谢过这老儿,撒腿往回跑,边跑边大声吆喝叫哥哥。
经过一处山坳,小朵原是跑过去的,踏雪和黑耳却一齐住了脚,耳朵前后左右动一动,汪一声朝山坳下冲去。
小朵情知有事,跟着冲下去。
果不然见全儿抱着腿坐在山坳下,一脸痛苦,正轻声呻 吟。
“哥,你怎么了?”小朵扑过去,紧张问道。
全儿见了她,嘴角露出些笑容来,哑声道:“不过是走路不慎,掉下来的。”
小朵望望上面的路,比直的大路挺宽,又不是头一回走,怕是闭着眼也不至于失足掉到这下面来。
借着微弱月光,小朵见他身上衣衫已经破烂,脸上手上都有伤痕,便是心疼,不肯再逼问他发生何事。便伸手过去扶他,问:“可还能走?不如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央公公背你回家。”
“你扶我站起来试试。”全儿道。
小朵将他拉起来,全儿两脚一沾地,不由一声闷哼,却是咬了咬牙,朝前面走去。
“哥,不行别逞能,我回去叫公公去。”小朵心疼嚷道。
全儿苦笑摇头:“行,撑得住,你一来一回工夫,不如扶着我一起回家。”
小朵这才罢休,扶着他,慢慢朝山腰上行走。
走了约十几步,全儿身上的汗便将衣裳湿透。
小朵实在看不过,扶他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硬要回家叫人。
全儿走这几步,也知道他这个样子想要走回家,怕是不能,便也只好由着小朵处置了。
小朵往前跑几步,却又退回来,朝他才刚跌落的地方跑去。
“朵儿,你干啥去?”全儿急忙问。
“没事,你坐着罢。”小朵应着,跑过去,在地上捡起点什么东西来攥进手心,这才飞快朝村里跑去。
盏茶工夫,朵儿与种公和老刘头一起跑了来。
全儿欲要起身问好。
种公一把摁住他,心疼说道:“这是怎么话说的,好好的怎么会滚落下来!”
“公公。”全儿唤一声,声音不由呜咽。
“好孩子,快上来,公公背你回家。”种公蹲下,温声说道。
全儿趴到种公背上,老刘头在一旁扶着,往家走去。
路上,小朵便又问:“哥,是不是有人把你推下去的?”
全儿忙摇头摆手非说是自己跌下去的。
“哥,你也是,明明是被人推下去却偏偏要替那坏人掩饰!作什么要怕他!他就是个阎王老子也要讲道理,平白无故为甚要害人?”小朵不满嚷道。
“朵儿,真是我自己失足掉下的,不干别人的事。”全儿坚持道。
老刘头听不下去,插言叹道:“全哥儿,不是我多嘴,这么宽敞大路,除非喝的不醒人事,胡撞乱滚,否则再不能够从那个地方失足,况就算是天黑,这月光也够照亮儿,并不是黑灯瞎火,你为何偏偏要扯这样的谎?”
种公便了一声叹息:“不消说了,难道与富贵少爷有干系么?若不是为他,你不会这般掩饰,你本也不是这样的人!”
“公公,不是这样,不干富贵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全儿忙说道。
小朵这急脾气,哪里耐得全儿这般推三阻四不肯讲实话,当即立起眉毛,双手叉腰,怒道:“不管是谁,凭白无故推人下山要人性命就是不对,哥你不说,也不用你说了,我自己去查,要他好看,你们慢慢走回家,我先走了。”
“朵儿,朵儿,你这熊孩子!倒是听你哥说完,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便去闹事。”种公在她身后,气喘嘘嘘嚷着,小朵哪里肯听,领着两只狗子,一会便走的看不见踪影。
小朵原先在全儿摔倒的地方捡到的是一支毛笔。
全儿用的是自家做的毛笔,因此小朵一眼便认出那毛笔并非全儿用的,定是害他之人遗落下来的。
因见全儿遮遮掩掩终是不肯说出真相,小朵又心急,便不指着他说出真相来,只把出这支笔来,递给踏雪和黑耳嗅一嗅,领着两只狗子朝村里跑来。
跑进村里,径去了种大良家去敲门。
富财过来应的门,开门见是她,嘴巴一咧,笑着唤了声姐。
“你哥呢?我找他有事,叫他出来。”小朵立在门口没进去,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