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不忍心看,便不顾尊幼,当即说道:“三姨奶奶,表姨夫倒底是个富家子弟,家里又只有他一根独苗,难道父母能眼瞅着他落难不成!只需熬过这一段苦日子,看在他对表姨一往情深的份上,便就都好了。”
周忠义冷笑一声,将筷子重重顿到桌上:“好什么!有什么好!不过一家卖笔墨纸砚的铺子,又有两个姑爷管着帐目,就是回家也未必有好日子过,就这个丫头傻,竟然当他是个宝贝!今不同昔,咱们周家有钱有势,什么样的好女婿找不到,非要这一棵树上吊死!”
“父亲,孩儿已经怀了他的骨肉。”明儿含泪道。
“那又怎么样?我家养不起个外孙么?只管生下来,若是个男胎,跟我姓周!承我家业!这下你放心了罢?”周忠义对姑娘道。
明儿被怼的无话可回,放下饭碗,拿帕子拭眼泪。
三姨奶奶便把眼瞅他,低声道:“吃饭时候说这些,不能等姑娘把这碗饭吃完?”
”好,我不说,由着她跟着那个穷小子受一辈了罪就对了是也不是?“周忠义越发冷了脸。
种张氏见小朵说话惹事,拿手指轻轻掐她胳膊一下,小声抱怨她多事。
小朵见三姨奶奶两口子吵起来,也自知说错话,低头吃饭不再出声儿。
周忠义一时吃完饭,甩袖而去。
莺儿随后跟出去,见四周无人,低低唤一声老爷。
周忠义回首瞧她一眼,斥道:“以后需安分守已,不要再闹事!”
“老爷,难道你真心怕她不成!”莺儿撅嘴不悦。
“屁话!我怕的不是她,是她五妹提醒了我,我那个大舅哥如今可贵为太子太傅了,虽说天下战事未定,可太子他们已经有八成胜算,若将来太子真做了天下,那我这老婆子可也是皇亲国戚!如今不好好笼络她,难道等到时候被杀头么!毕竟是亲哥哥!”周忠义道。
莺儿闻言,面色变一变,谦虚应一声。
周忠义便喝她回去好好伺候主母。
莺儿不肯走,凑到他耳朵边,轻笑道:“老爷,奴家知道你烦恼什么,既然你不在意大小姐在家生下私孩子,奴家倒有个主意,逼那张学谦写下休书,将他赶走,从此让大小姐与他两无相干!”
“有主意就快说!”周忠义望着她。
莺儿附在他耳边轻言几句。
周忠义哈哈一笑:“此罪不小,不走也不成!何况他毕竟是个富家子弟,断受不得这侮辱。”
“奴家可是舍了名声替老爷做成这事。”莺儿撒娇道。
“若事成,老爷赏你一百两银子,到京城卖了宅子,除了主屋,其它房屋由你先挑选如何?”周忠义道。
“多谢老爷,那奴家可就去了。”莺儿施个礼,笑嘻嘻走开。
一时小朵她们吃完饭,三姨奶奶便邀种张氏一起逛街去。
种张氏盛情难却,只好随她们母女一起去,要带小朵去,小朵却是不肯,推说肚子疼要留在房里睡觉。
种张氏倒被她的话唬了一跳,三姨奶奶便要寻郎中来。
小朵忙拦着,胡说自己吃不惯辣,怕是因为早饭贪吃多吃了几块辣椒炒肉惹的祸,在屋里躺一会儿便就好了。
种张氏因笑道:“果然有这个毛病,在家就吃不得辣子,菜里略放放提点味儿,她要吃了,必嚷肚子疼,不必管她,让她自躺一会儿就是了。”
三姨奶奶这才罢休,娘仨个自去逛街,旺财已经将马车准备好。
三姨奶奶只管拉着姑娘坐车,连问一声姑爷都不肯问。
旺财拽着缰绳将马牵到街上,因路上人多,车跑不起来,便也只就拽着马缓缓前行。
且说张学谦好容易铲完了马粪,去井台边洗漱干净手脚,又拿毛巾将身上衣裳擦拭一遍,这才迈步进后院,欲厚下脸皮再找岳父谈谈生意之事。
刚走进院门,却只见周忠义顶头走了来,忙上前行礼问好。
“远点远点,一身大粪味儿!老爷我正要出去见贵人,没得熏坏了衣裳!”周忠义厌恶的抬起袍袖半遮着面,喝道。不由分说,几步跨出院,扬长而去。
张学谦碰了一鼻子灰,心中烦恼,唉声叹气欲离开,转念一想,却又留下来,他想见明儿一面商量商量,与其留在这里受辱不如回京去。
张学谦正立在院中央抓摸不着人进去回禀一声儿,只见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自里面出来,见了他,朝他略施个礼,娇笑道:“姑爷可是要找大小姐?”
“正是,劳烦姨娘通禀一声儿。”张学谦乃是个大家子,瞧一眼这妇人的衣衫心中便已猜出她的身份大概,因此张嘴便称姨娘。
这位妇人不是别个,正是莺儿。
莺儿袅袅走近来,把眼盯他一眼,笑道:“请随奴家来罢,大小姐在我屋里瞧绣花儿呢!”
张学谦是个单纯的人,心中无那些不良事,便不往那方面想,便当真跟着她进了屋。
须臾工夫,莺儿披头散发自屋里冲出来,大哭大叫救命!
小朵正换了衣裳准备偷溜出去找银铃儿姐叙叙旧,顺便告诉告诉她买卖种义老员外马棚之事。
未久出屋,便听莺儿凄厉呼喊,忙跑出去瞧个究竟。
及她跑出来,院子里已经聚了一圈儿人!
周忠义也回来了,正拿腿狠狠踹向跪倒在地的张学谦。
张学谦也不知躲避,实实挨了这一个窝心脚,一下子栽倒在地。
周忠义尚不解气,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