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被小朵扯住衣襟,一时挣不脱,又被她问的噎个结实,只立在那里不肯吭声儿。
种张氏忙上前笑道:“朵呀,你堂哥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面皮薄,怕你有意见,毕竟现在祖母不挣钱,靠你们三家给钱度日。你若是要怨,只管怨祖母,是我要他们两个来家吃饭的,你大伯母那个人你是知道的,一赌起来没白没夜,哪里知道好好做顿饭给孩子们吃。这两孩子可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瞧瞧你富财,瘦的前胸贴后背的,身上没有三两肉。本来他们俩个是杀死不肯来吃,是我非要他们来的,都是我的孙子辈,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疼!倒是能撂下哪一个。”
种张氏说着,便流了泪。
小朵拿自己帕子给她拭眼泪,笑道:“祖母,我并没有怨谁,不过是嫌富贵哥的话不中听,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也别都装糊涂,说是三家一齐交养老钱,其实真正交钱的只有我们家。我娘那个人,我最知道,她断不会只交自己那一份钱,给的钱数绝对比三份加起来还要多。
我想坐下来吃饭,难道不能么?富财小丫岁数小不懂事,什么不说也就罢了,难道富贵哥和小花不该跟我道声谢么?就算不道谢,说句好听的也总行吧?何故要给我个冷脸?难道我家出了钱非但不感激我们,这还拉了仇恨不成?”
“朵儿,哥不是这个意思,哥就是,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我和富财上学的钱还是三婶出的呢。”富贵吭喔道。
小朵噗嗤一笑,点头道:”你要是早这么说,何苦惹出我这许多话来!大家听了都不痛快。”
“好了,好了,雨过天晴,孩子们进屋吃饭去,今儿好大的香馍馍,就着祖母腌的萝卜条,最是美味。”种张氏见朵儿不再追究,忙说道,拉富贵和小花进屋去。
孩子们刚进去,只见顾五走来,也不扣门,径走进院子里,喊一声老太太,又喊一声朵儿。
种张氏听见是她的声音,面色便有些慌张起来。知她是个刀子嘴,怕她说出难听的话来,忙放下小丫,手指伸到唇边,嘘一声,让孩子们噤声,自己走出去,顺手关了屋门。
“哟,屋里有什么贵重物件,这门要关的这么严?”顾五知着问道,上前一步,就要推门。
种张氏忙拦住她,把她往院子里凉亭里引,强笑道:“哪还有什么值钱玩意儿,不过是怕虫子飞进去晚上睡不好。”
若是依顾五脾气是非要推门瞧个究竟不可的,可她听了令氏的话,不免也同情起这个老太太来,因此便不想为难她,与她一起来到凉亭下。
“老太太,朵儿这孩子哪去了?让她来叫您老过去吃饭,这人倒没影了,赶紧跟我走吧,上好的蘑菇汤,种婆熬的汤你是知道的,整个村再没有比她会熬汤的了,快去尝尝去。这就跟我走了。”
顾五不由分说,拉着种张氏的手便往外拖。
种张氏不肯去,硬是推辞。
“老太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难道非得主母亲自来请才行?并不是吃饭的时候才想起你来,乾昆早上送山货过去,主母就让种婆过来叫你一起吃晚饭,可惜你不在家,也不知忙什么去了。”顾五道。
种张氏只得笑道:“头晌去城里卖了两只老母鸡,走了一天路,腿脚也疼,身上也乏累,就不过去了,朵儿才送来好大的白馍馍,闻着就香甜,吃起来一定不错,我自己在家吃个馍馍就好。”
顾五见她抵死不去,也不好十分强她,便故作恼怒道:“老太太,可见我是个外来的下人,是个没脸的,只请不动你,也罢也罢,回去禀告主母,让她亲自来请您老去罢。”
“万万不可,你就说我已经吃过饭躺下了,千万别说其它的,罪过罪过。”种张氏忙央求道。
顾五无法,只得告辞离开,正走到半路,听小朵在身后喊她。
回头去瞧,见小朵提着空篮子追上来,便笑道:“我也真服了你这位祖母,都知道的事,倒有什么怕人的?我又不是断腿蟹,不出去走动,难道就不知道她把孙男弟女的都收容在家里吃饭么!只不过是你娘不追究罢了。”
“你看见啦?”小朵笑道。
“可不是看见了,屋门上糊的纸碎了,我一眼便撇见你二伯家的那两个丫头子,两个小鬼似的躲在锅灶后面,两只眼睛急溜溜的转,生怕我进去似的。要不是瞧着你祖母可怜,当场开了门,也好给你大伯二伯个下马威,明里欺负你们母女,这口气若是在我顾五身上,我可咽不下。不帮我也就算了,竟然还吃我的用我的,当我们家人都是睁眼瞎么!”
顾五翻着眼白,冷笑道。
小朵老成的叹口气,摇摇头:“他们倒不是当我们是睁眼瞎,他们是明明知道我娘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怎么样,反倒会因为可怜祖母,每月多给些钱她。”
“你祖母也是个可怜人,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也算是个大家闺秀, 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怜可叹。”顾五叹道。
两人边说着边回到家,令氏见又没请来婆婆,便要亲自过去。
种婆倒是个老仆,并不用问个究竟便知道发生何事,将令氏拽到一边,轻声开口:“小主母,罢了,这个时辰正是富贵 富财下学的时候,怕不是两个孩子在那儿吃饭所以过不来?”
“这有什么,只让他们一起来吃不就完了,这山货平素可遇不上,今年雨水多,乾大哥又进了深山这才弄了这些,是个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