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她信任老太太,咱们也无可如何是不是?罢了,现在就冲一碗给送过云。”顾五似笑非笑说道。
种婆叹口气:“老太太这个人倒是不坏,心肠善的很,只可惜这辈子所托非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听说她娘家也是隔壁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何就捡了你们这样一家破落户嫁了?”顾五好奇问道。
“当年我们种家可不是破落户,也算是方圆几十里数一数二的人家,虽然不能跟老太太的娘家比,便也不差到哪里去,其实老爷他自成婚开始就不待见太太,皆因她是个庶出。当日订亲的时候并没有说是小娘生的,成亲的时候方才得知实情,若不是有太爷太夫人压着,老爷当日便就将人休了。”种婆叹道。
“怪道我瞧着老太太总有股小家子习气,不似咱们主母大方展样,原来竟是个庶出,这就怪不得了。”顾五点头道。
“其实庶不庶出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人贤慧不是一样过日子?这世人的目光也不知恁的会变成这样挑三捡四的,出身不好的人难道这辈子就该没有出头之日?”种婆怅然道。
顾五干笑一声:“这就是命,谁能改得了?若是命好,托生到高官富贾之家,也不用愁这些了。像咱们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受苦的,给人家当牛作马做奴婢的。”
“一把老骨头怎么样都行,我就是担心朵儿,好好一个孩子,难道就要这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不成!哪怕是托生在大川家,如银铃儿一般嫁个城里一般富户,我就是死也能闭上眼了。”种婆说道,不由伤起心来,扯起衣襟擦眼泪。
“扯你娘的骚!一把岁数了还动不动就掉眼泪!快给我夹回去!丢人现眼。朵儿怎么就嫁不到好人家去?难道我们主母不如大川一家庄户人不成?再说了,大川家也没有给银铃姑娘几千两银子的嫁妆吧?不一样嫁了过去?”顾五连笑带骂道。
“这个不能比!银铃儿成亲早,当初嫁的时候原本也是说纳妾,是那姑娘肚子争气,上床的孩子,十月怀胎转过年便生了一对双胞胎,郭家这才破例扶了正,说到底也是为了孩子不是,不想头生嫡长子的母亲是个小妾,影响孩子的前程,所以才要这么做。不信你瞧瞧最近几年村里嫁出去的姑娘,但凡嫁的好的,都是做妾氏,得宠不过一时,就算生了儿子,孩子也得由家里夫人养着,自己过的倒不如个奴婢,娘家不仅沾不了光,更有甚者,为了姑娘不受气,竟还要倒贴的。”种婆道。
顾五哏一哏,笑道:“终有熬出头的一日,待亲生孩儿长大了,哪里不赡养亲生母亲的道理。”
“你真当我跟你闲扯皮呢!我是说咱们朵儿!”种婆咧她一眼。
“可不是说的朵儿么!依我看,未必要嫁个现成的高官富贾,只捡个勤奋或是好学的小后生嫁了,不怕日后没有大出息。”顾五道。
种婆叹口气:“你倒是跟小主母想的一模一样,我可不这么想,现在这世道,再勤奋好学,若没有个好出身,也难有大成就。”
两人正说着,听见院子里物什响动,接着便传来小朵欢乐的咯咯咯的笑声儿。
“你瞧这孩子,我就爱她这个,不管什么时候,总是笑嘻嘻乐呵呵的,仿佛这世上并没有一点愁事。”顾五笑道,衣襟上擦擦手,自锅台的盘子里拿了两块糖糕出来招呼两孩子。
一日清闲不提。
翌日清晨,小朵刚起身洗漱完毕,便听街上马蹄声响,兼有男人吆喝之声。
全儿正在墙角下砍柴,也听见了,冲小朵一乐,低低说一声:“必是来了!银铃儿姐真是个实在人,连夜给咱们把信投了。”
小朵鞭子一甩,嘻嘻一笑,过去开门瞧个究竟。
刚开了门,正碰上武淮下马。
武淮抬眼见了她,嘴角一咧,朝她眨了眨眼,却又立马恢复严肃嘴脸。
小朵会意,只管笑着迎上去,嚷道:“武公子,你怎么有空来了?大驾光临,快进门上座。”
“休要乱攀近乎,本公子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正事,前来抓拿窝藏官府军费的贼子而来!”武淮扶着腰间钢刀,厉声喝道。
小朵装出大吃一惊模样,后退两步,连连摆手:“并家里没有窝藏军费的贼子,你去别处瞧瞧去罢。”
武淮上前来,推开她,喝道:“如今已经得到确切线报,你家正是窝藏军费的赃窝!现已经请示过县太爷,这就抄家查验!”
“并没有这等事,武公子一定是错信他人谣言。”小朵极力分辨。
两人在门口吵嚷,早就惊动了屋里众人。
令氏与种公等人一齐扑出门来,听闻他们吵架的缘由,一时都白了脸,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究竟有没有此事,一查便知,本公子念你们母女救治军马有功,暂且不许士兵抄家就是,只把军费银两如数上缴便就罢了。”武公子高声嚷着,走进院子里来。
令氏先不理会他们,先自揪着种公的衣袖将他拽进堂屋,颤声问:“怎么会这样?难道你和朵儿捡到的银两是军费么?”
种公往院子里望一望,重重点头:“瞧武公子这架势,怕真的是军费,只是奇怪,这事本是秘密,官府如何能知道?”
令氏跺跺脚,唉一声,把种张氏所说之事告诉出来。
种公也自大吃一惊:“原来如此,怕是那家钱庄出了事,被官府审出来,也都怪我,原想着那家钱庄地处偏僻能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