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姐姐?!”
江扶月挑眉:“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好巧……”吴前从自行车上下来,双手扶稳,既惊讶,又无措。
“不巧,”她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吴前两眼发懵:“?”
“换个地方说话,站累了。”
“哦!旁边有个便利店……”
便利店外,摆了几张桌椅。
吴前把自行车锁好,进去买了两瓶矿泉水,一瓶放到江扶月手边,一瓶留给自己,然后才坐下。
“不好意思啊,这附近也没什么咖啡店、茶楼之类的,只能将就一下。”
江扶月摆手,目光从他锁好的自行车上收回来,“我记得你有辆代步车。”
男人一愣:“上周卖了。”
江扶月没问他原因,只说:“找到工作了吗?”
“嗯。在一家小公司做行政。”
“还是直播行业?”
吴前摇头,自嘲一笑:“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干这行吧,每次跳槽都以为能更进一步,但实际上越混越差,这回直接被开除……”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抱歉,让你听到这些负面的东西。”
江扶月勾唇:“你对自己的评价倒是和江沉星截然相反。”
“沉星……”男人一讷,“我看他直播停了,没事吧?依米倒闭是不是影响到他了?我就知道!”吴前紧咬牙关,气愤地往自己腿上砸了一拳,“张克华那个小人肯定诓你们重签合约……”
“你还在关注这行。”江扶月用了陈述句。
吴前眼神微闪:“就、平时上网偶尔会刷到,大数据时代嘛,推送什么的,可能跟以前从事的行业相关,所以……这很正常!”
他表情认真,字字恳切,也不知道是在告诉江扶月,还是在说服自己。
“是吗?”女孩儿反问,“大数据推送告诉你江沉星停播了?”
吴前:“……”
“既然你去他直播间看过,应该也注意到粉丝的留言。”
男人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扶月:“留言将近三分之一都是让‘吴哥’回去,对此,你作何感想?”
吴前眼里闪过难堪,他垂敛双眸,缓缓摇头:“我是个失败者,年轻的时候没有魄力、缺乏勇气,走不出舒适圈;人到中年才选择跳槽,哦,其实也不算跳槽,严格意义上讲只能叫被迫跳槽,我如果不跳,东家也早晚辞了我……”
男人坐在廉价的塑料椅上,身后是浓郁化不开的夜色,脸上挂着颓唐与沮丧,像一棵被暴雪压弯的大树,再也直不起腰。
吴前只是庞大的中年群体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寂寂无闻,安于现状,有一颗想要发达的心,却没有逆流而上的劲。
他甚至更惨。
事业的败落直接导致了婚姻的破裂。
一夜之间,妻子、孩子、车子、房子、票子都没了。
他前二十年的奋斗变成一场笑话,半辈子的努力化作一场泡影。
“……我不值得。”他说,“一点都不值得。”
“就这样认命了?”女孩儿嗓音未变,没有同情,也并无唏嘘。
仿佛只是单纯发问。
认吗?
吴前双手抱头。
可如今的他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我四十了,不是十四,也不是二十,我……”
江扶月:“年龄重要吗?”
吴前:“至少更容易成功。”
“那你十四、二十的时候成功了吗?”
“……没有。”
“现在年龄还重要吗?”
“……我不知道。”男人目露茫然。
江扶月看他颓丧的样子,眉心稍拧:“今天当我没来过。”
说完,起身离开。
这一刻,她是失望的。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与磨难,她的字典里都没有“放弃”二字。
吴前那副要死不活的作态,真的膈应到她了。
一个大男人,即便摔倒,哪怕缺胳膊断腿,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该这般窝囊!
江扶月不是心理导师,指点迷津的活儿不该她来干。
吴前想得通,她不介意拉他一把;想不通,也只能证明对方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不值得费心。
“等一下——”
就在这时,原本还在自怨自艾的男人突然站起来,对着女孩儿离开的背影大喊。
江扶月驻足,却并未回头。
吴前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活了四十年,再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你能帮我吗?”他一字一顿,目光滚烫。
江扶月回头,“好。”
半分钟后,两人各自坐回原先的位子。
吴前:“我该怎么做?”
江扶月:“回去,继续当江沉星的经纪人,我会单独准备一份经纪约,还是老规矩,你只能带他一个。”
“另外,这里有五十万……”素白的指尖压着一张支票,推到男人面前,“依米倒下了,但临淮的主播产业不会就此空白,你拿着这笔钱,能在这趟浑水里摸到多少鱼,大鱼还是小鱼就看你的本事了。”
吴前看着眼前大写加粗的“伍拾万元整”,无可避免陷入呆滞当中。
“你……”他咽了咽口水,没有乍然暴富的惊喜,只剩满心满眼的惶恐,“哪来这么多钱?”
江家不是开煎饼店的吗?
为什么一个孩子随手就能拿出五十万?
没错,在吴前看来,江扶月就是个孩子。
虽然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