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十数息,终有贵人至。
二十余位年轻人,看着多不过二十许,纷纷打马而来。
然而这些贵人甫一露面,就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盖因这些贵人们,不仅一个个身着德林黄呢军服,脚踩马靴,而且头戴大檐帽,大檐帽下,不见长发!
可他们的身份……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诸皇子殿下!”
文武官员见礼,姜林等更是叩首以谢天恩。
为首年轻人摆手挥退了御林、亲卫上前侍奉,利落的自马上翻身而下后,亲自搀扶起姜林来。
此人眉眼清秀之极,只是看着并不娇气。
许是海上的大风大浪吹拂,又或是南非大陆的炎热风沙,令其肌肤略显粗糙,和京中官员们比,也黝黑的多。
唯有一双明目好似星辰,眸光锐利有神。
“本宫刚刚回京,还未陛见父皇、母后天颜,得知国公薨逝,心中大痛。又得父皇传旨,因而与诸皇兄手足前来祭拜。”
说罢,又代天传旨,追封赵国公姜铎为定兴郡王,谥忠烈,配享太庙。
此人,自然便是大燕皇太子,李銮。
一应流程罢,这位十九岁的当朝太子,又引着诸皇子一并前往灵前,去帽躬身见礼。
赵国公府一片凝肃,鸦雀无声。
姜家人和不断赶来的满朝文武,列于两旁,一双双眼睛难掩震惊的看着一众皇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孝之始也。
这是大燕三岁顽童启蒙之时便要诵背之经书,可眼下……
这一瞬间,百官们受到的震动,甚至还在赵国公薨逝的冲击之上。
很有些文官,脸色难看之极。
许是感觉到百官的不妥,待礼罢,李銮转身,先谦虚的与前来祭拜的永城候薛先、临江侯陈时等拱手一礼。
薛先、陈时等早已卸任五军都督,却对李銮等皇子们有先生之义。
简单问好罢,李銮温声道:“宋藩酷热,行军艰难。父皇特意传旨,令诸皇子不必拘泥旧礼,当入乡随俗,以身骨安康为重,可去发以避热。”
一旁又一位皇子上前,看起来较李銮清瘦不少,但一双眼睛深邃平静的令人侧目,他淡淡道:“原本太子并诸皇弟们皆不肯,以为虽有父皇慈爱,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因热而损毁?直到去岁攻伐宋藩时,孤王因热昏厥,险些落下大不孝之名。得治后,方以长兄之名,命诸手足立刻去发,万般罪责,皆在孤王。”
说罢,竟躬身与百官一礼。
诸文武焉敢受此礼,纷纷避让。
只是皇长子李铮仍坚持行完此礼,且他见礼在前,余者十数位皇子自不会干站着,齐齐躬身见礼赔罪。
见此,薛先、陈时等老臣,并不断赶来的中枢大员们,纷纷色变。
不过也不等他们多说什么,李銮又同姜林温声道:“因尚未陛见,本宫不敢多留。待叩见天颜后,再来送定兴郡王一场。定兴郡王之功,功在社稷千秋,父皇不忘,本宫与诸皇兄手足,皆不敢忘。”
待姜林领姜家人痛哭叩首谢恩后,李銮并诸皇子匆匆而去……
……
西苑,含元殿。
黛玉、子瑜、宝钗、宝琴、湘云并三春姊妹,并李纨、凤姐儿、可卿、尤氏姊妹、邢岫烟、妙玉、紫鹃、莺儿等俱在。
另,林相府的梅姨娘和大长公主府的刘大妞亦在。
林府独子林安之,并刘大妞和铁牛之子小石头王磊,皆从诸皇子一同出海。
“这一出去就是两年,海外之地,终究不比咱们大燕。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安之打小身子骨就不好。”
梅姨娘这两年担忧的头发都白了不少,这会儿眼见独子将归,心中又激动又忐忑,唯恐看到甚么不好之处。
黛玉宽慰了不知多少回,这会儿也有些顾不得了,其余人到底身份上有些干碍,没有开口。
倒是刘大妞没怎么外道,笑道:“小子们就该出去摔打摔打,不摔打怎么见长?小石头三岁起就和院子里的树掰扯,十来岁便跟他老子去了秦藩,和藏了坏心的土著们斗杀,也不知受了多少伤。姨太太,你说咱们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可越这样,身子骨长的越结实些。”
梅姨娘哪里听得这个,抽抽着问道:“大长公主,你就不怕果真有个好歹?”
刘大妞笑道:“这人的命数,是天定的。果真有个甚么,我这当娘的自然再活不出个好歹来,可那也是命不是?咱们还能逆天而行?所以且放宽心罢。”
黛玉在一旁见梅姨娘说不出话来,便笑道:“姨娘甭和她斗嘴,连皇上都常让她念叨几句,你和她争甚么?”
刘大妞又笑了起来,道:“可不是我念叨他,是他念叨我。总挑唆我去劝爹娘搬宫里来住,天老爷,他自己都说不动,我能说得起?”
黛玉温声劝道:“姐姐,皇上自幼失怙恃,独舅舅至亲在世,又极爱护他。如今皇上富贵已极,想多尽些孝道,并非坏事呢。且舅舅、舅母春秋已高,从小琉球回京后,身子骨就不是很好。何不入住西山行宫,一家人共享天伦?”
刘大妞摇头道:“皇后又不是不知爹爹的脾性,连我都不肯拖累,更何况是蔷哥儿?且这么着罢,能留在京不去小琉球就不错了。”
黛玉闻言叹息一声,心中又敬又心疼,只打定主意,回头都派御医往刘府常驻。
正此时,忽见李婧阔步入内,满面含笑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