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宣德元年,三月中。
春时明媚。
清晨,蘅芜苑庭院内的鸟鸣声清脆悦耳。
宝钗缓缓睁开眼,却好似仍在云端漂浮。
眼角的泪痕刚干,眉心仍有动人的余韵残留。
忽觉怀中还有一手握着,转过螓首看去,就见贾蔷仍在睡梦中,只是眉间一抹凝重蹙起,看得出,他并不轻省。
如今宝钗是家里为数不多,知道一些绝密消息的女人,自然明白,贾蔷即便是在梦中,也这般紧张,心弦绷的这样紧的缘由。
只叹她不是男儿身,不能帮他出面。
有时,她很是羡慕李婧和南边儿的闫三娘,手中执掌大权,为贾蔷出生入死,分担难关。
而她却只能……
想起李婧,宝钗眼睛往床榻另一侧看去,果然,还是早早的离去了。
到底是习武之人,身子柔韧过人,比她这样的闺阁女儿家强的多。
光想想这些日子来看到的那些姿态,宝钗都忍不住暗自咋舌,一回回的目瞪口呆……
在李婧的帮助下,她只是浅尝辄止的试了几样,整个人就快要晕过去……
不过,他说闺中之趣,极乐于此。
他喜欢,就随他去罢……
就是有些好奇,她天生内壮,身子骨好些,李婧就更不必说了。
连她两人都有些吃力的应对,宁安堂那边黛玉和晴雯也不知是怎么经得起的……
“想甚么呢?”
正当宝钗面红耳赤的回味着往日种种,忽听一声坏笑响起,耳边传来贾蔷的声音。
宝钗闻言,忙一扭身转了过去,藏进锦被中不肯露面,羞也羞死!
就听贾蔷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从侧面钻进锦被中,宝钗唬了一跳,忙一闪身躲开了些,回头央求道:“爷,受不起了呢。”
贾蔷闻言这才作罢,“啧”了声遗憾道:“也没时间了,该起来了。”
宝钗闻言,忙坐起身来,要服侍贾蔷起床。
身上锦被滑落,露出白若霜雪的肌肤来,看的贾蔷眼睛一亮。
宝钗又赶紧拉起锦被遮挡了下,含羞嗔道:“爷的眼睛,好似起火了般,看着人好不自在……”
贾蔷哈哈一笑,将宝钗强按下,自己赤着下了床榻,三两下穿好衣裳后方同宝钗道:“好生歇着,今儿宫里有事,我要早点过去。”
宝钗闻言一怔,随即面色微微一变,道:“可要王妃一道前往?”
贾蔷笑道:“眼下还不必……今儿尹浩回京,德林军还在路上,俘获那些更远着呢,差不离儿还要一个多月。你好好歇一天,明儿一早,送你和晴雯她们,对了,姨妈和薛大哥也一道,都去小琉球。”见宝钗面色难过起来,便又笑道:“顶多二三月,我也就去了,何必伤怀?”
宝钗点点头,温声道:“便是舍了此处荣华富贵又如何?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在一起,便是幸事。”
贾蔷呵呵笑道:“凭我的能为,到哪少得了荣华富贵?当然,咱们不贪图这些,但能有的,还是可以有的。好了,你躺着罢,一会儿起来洗漱洗漱,去寻邢姑娘和妙玉,同她们也说一声,明天一道走。”
“好。”
……
皇城,九华宫。
西凤殿。
贾蔷到来时,尹浩已经被宣入宫中,尹后和李暄正在同他说话。
看到贾蔷进来,与尹后、李暄见礼罢,尹浩起身与他一礼。
贾蔷摆手道:“说正事。”
尹浩依旧是沉默的性子,点了点头。
李暄笑骂道:“着甚么急?母后和朕正问他西北风光呢。”顿了顿却又道:“罢了罢了,这小子就是个闷棍,问八句答一句,倒问的朕口干舌燥的。”
尹后不理他,看了贾蔷一眼后,问尹浩道:“家里的事,可都听说了?”
尹浩点点头,面色有些黯淡,道:“回娘娘的话,知道了。”
尹后轻叹一声,问道:“你也大了,对这样的悲事,可有自己的想法?”
尹浩沉吟稍许后,缓缓道:“为尊者讳,为长者讳,侄儿不该置喙。只能说一句,怪不得任何人,独李晗可恨。”
尹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李子升该死。他也已经死了,为贾蔷所杀。可你大伯,也是个没出息的。就这么点事便想不开,竟寻了短见!本宫从未想过,尹家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心里着实悲痛,也生恨!如今你也当官了,还是要当大官,掌重权,可官场何等艰难,你便是本宫的亲侄儿,是皇上的嫡亲表兄弟,往后同样难免遇到挫折。到时候,万勿不可钻牛角尖,如你大伯一般,害人害己,搅的阖家不安。”
尹浩闻言,面色一变,跪地领受教诲。
尹后神情怅然,道:“老太太原是要瞒着你们的,只是本宫想着,这等事如何真能瞒得住?你们都这样大了,也都有主意了。索性敞开了说,也可杜绝以后更多的悲剧。”
尹浩再领教诲,贾蔷在一旁呵呵笑道:“娘娘所言,皆金玉良言。不说旁人,看看我,受的委屈难道比他少?五哥回来时,可看到车马行的大车骡马已经安排上船了?”
尹浩被尹后叫起后,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复杂道:“果真就到了这一步?王爷,是为社稷立下扶鼎殊勋的功臣……”
贾蔷笑道:“你也别难为皇上了,他如今怎好开口?功高难赏,能落得一条生路,还是皇上在武英殿和那些老货打的擂。”
尹浩被贾蔷言语的尺度给惊到了,便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