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眼,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身旁还跟着一顶青呢小轿。
凤姐儿回头同黛玉笑道:“瞧瞧,这是要上船来了!”
黛玉亦行至跟前,侧身往外看了眼后,回头与尹子瑜、宝钗等笑道:“且不必急着下去了,他上船来了。”
也不过半年,黛玉出落的愈发出挑,周身清明灵秀,自有一股fēng_liú在。
身旁青玉紫竹灯照耀下,更显明媚动人……
……
皇城,武英殿。
东阁。
二韩对坐,长久无言。
直到行走将灯烛点燃,驱散了黑暗后,韩彬似乎恢复了些神采,他看着韩琮率先开口道:“邃庵,老夫当然知道吏治之重,乃国之本也。吏治败坏,乃自毁根基。只是,先赈灾、先平叛罢。
等此二事罢,再一并清算又何妨?
可恨啊,老夫看走了眼。李子升倒也罢了,原就好走诡道。何毅庵……着实可惜了。
老夫想了许久,都未能想明白,以其理学之深湛,怎会走上这样一条路来?”
韩琮摇头道:“终归到底,还是未将西南十万大山当做大燕,只当是在敌对沙场……但无论如何,因贪酷致使兵败丧师,西南糜烂一事,其罪深重,不可饶恕。
半山公,何须担忧没有良才?大燕黎庶亿兆,官员数以十万记,良才无数!”
韩彬看着韩琮轻声道:“若无林如海师徒,若无德林号和小琉球,老夫何必如此着急?邃庵呐,调兵入京啊!!太上皇……如活死人一般,落得个不明不白的下场。如今,朝廷头等大患,自然是天灾和兵祸。其次,就是他们师徒二人。”
“……”
沉默半晌后,韩琮艰难的吐出一言来:“何至于此?”
韩彬玄奥的笑了笑,缓缓道:“至不至于此,邃庵你看看天子,不就明白了?贾蔷调兵回京前,天子待他是甚么态度?如今又是甚么态度?”
韩琮皱起眉头,道:“仆自然知道,贾蔷一手执掌皇城宫卫,一手执掌绣衣卫,都是要命的位置,权势滔天。可是,他先前不是要走么?是天家强留的他……”
韩彬摇头叹息一声,道:“天家留他,是为了平衡军机处。但是到了那个位置,又怎会心中无猜疑?不过邃庵,你也不必生老夫的气,老夫必会与你这位御史大夫一个交代。只这一二年内,还是暂且相忍为国罢。”
韩琮闻言,看向韩彬道:“半山公,这一二年内,与贾蔷也相忍为国么?”
韩彬闻言,沉默稍许后,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偏过头去,看了眼外面的夜色,道:“这个时候,林如海应该已经登船,准备南下了……”
韩琮悚然一惊,起身道:“甚么?不是说年后……”话未说尽,他陡然明白过来,脸色极其难看道:“今日割袍断义,是有预谋的?林相,怎会变成这般?”
韩彬苦笑道:“说起来,老夫倒是羡慕他。对他而言,一生之抱负,这二年都实现的差不离了。新政推行飞速,大半功劳在他,功劳大的甚至到了受人忌恨算计的地步。所以,他了愿了!如今所为者,一为弟子子女,二为新志向。
如海活的比我等洒脱啊,举重若轻,拿得起,也放得下。
历经生死患难,如今他的境界,倒比我等高一筹了。
只是,越是如此,越可怕。小琉球有他坐镇,说不得,真有可能成为贾蔷的王霸之基!
邃庵,你说说,老夫这个元辅,又怎能不防呐……”
韩琮闻言,叹息一声后,沉默稍许,忽地抬头看向韩彬道:“那,就让他这样走了?”
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若是趁这个机会,将贾蔷和林如海一起留下,以除无穷大患,韩琮即便再欣赏贾蔷,也不会手下留情。
与彼师徒二人相比,大燕的长治久安,社稷的安稳宁静,才至关重要!
韩彬无奈笑道:“你以为林如海想不到么?这样的事,至少要三天时间来布置。可他却只给了半天的功夫不到,如何来得及?而且……”
韩彬看了眼深幽不见底的九重深宫,道:“此刻有些许动静,先下手的,一定是他们。
罢了,且再等等罢。等天灾过去,兵祸平息,朝廷恢复了元气,以大势碾压过去就是。”
当然,是朝廷和林如海的对决。
贾蔷,却是不允许再去小琉球了。
焉能,放虎归山林?
……
回城途中。
贾蔷上了黛玉的马车……
被贾蔷抱于膝上搂于怀中,黛玉娇羞不已,不过神情中更多的还是担忧和难过:“爹爹上了船,也不与我多说几言,让我们下船回家就走了……”
贾蔷嘿嘿笑道:“先生想儿子了嘛……”
见黛玉拧起秀眉来,忙又哄道:“从扬州请来的老神仙如今在津门等着,先生要去接上他,然后改乘海船。有那位老神仙在,先生就能长命百岁!咱们也就这二三年,都要搬了去,还在乎这一朝一夕的?”
黛玉闻言宽了些心,看着贾蔷的神色,抿嘴笑道:“你又长高了些。”
贾蔷在她晶莹的耳边说了句话,黛玉整张俏脸就红透了,在他怀中捶了一下后,感觉到身下的动静,忙岔开话题问道:“那位老神仙不是扬州齐家的么?怎愿意随爹爹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