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所得,尽付于此刀。
不问苍生,不问鬼神,问的只是自己。
你隐忍三十年,扮了这么多年的窝囊废,却依然是笼中之雀,我前途迷茫,本以为找到的真相却被再次颠覆。
路无路,天非天,人间不是人间,神明在上,天命在上,于我观之
嘭!
狂暴气流炸响了。
响声震撼四方。
四方大地,山川都在这帝王的威压之下裂缝丛生。
裂缝里灌入静静的月光。
“不过如此。”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夏极就仰起了头,激战之中是不可说话的,因为一说就会泄气,但他说了,因为他的刀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已经出手了。
刀去哪儿,天子就会在哪。
山河镇国,这等磅礴浩大的力量从高处赫然乍现,向他镇压而来。
那是一团由“山河”“白龙”“火焰”“金光”构成的四重法相,法相化作拳头,拳就是权。
天子想掌权,但他却只能握紧拳。
“可悲。”
夏极又说了两个字。
这是身为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同情。
无论如何,他隐忍了三十年,这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这三十年的时光,已经消磨了他的斗志,他的勇气,以至于他明明拥有着庞大的力量,拳却已经软了。
四重法相的拳落下。
飞刀也射了出去。
这一刀,千式化一,糅杂了一切技巧。
这一刀,四相合一,蕴藏了一切力量。
这一刀,三佛破碎,唯剩下一个少年。
这一刀并不锋利,甚至比起那拳头造成的威压来说,它几乎等同于无,但它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那拳头,穿过了拳头后面的人。
显身的天子已经察觉到这一刀可怕的时候,他的右拳已被分成了两半,两分的骨骼之中,血劲气劲逆冲去拦。
但刀,
摧枯拉朽,
一撕到底,
穿射过了天子的小臂,又刺入了他的心脏,从他背后透出,带出一团血水,如梦幻泡影,旋即又消散了。
嘭。
夏太乾落下,跪倒在地,咳嗽了几声,
他不敢置信,
他不信自己会输,
否则他也不会单独约见夏极。
但他输了,
死亡已经降临了,
而他终于艰难地接受了现实,
他的面容一瞬间苍老无比,
声音嘶哑:
“这一刀,叫什么?”
“斩神。”
“你创的?”
“不,是你们创的,但这一刀还不完善,否则你不该看见刀。”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你为何不是朕的儿子?!”
夏太乾喷出一口血,却也不再去捂住胸口,没用了。
他往后仰倒在大地上,心脏已被那一刀斩尽。
之前勉强凝聚的形体,此时炸成了血雾,最后一缕血流正在传输向他的周身,虽然被他刻意延缓了速度,但是一旦传尽,就是死亡。
夏极忽然问:“祖龙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重要。
若祖龙是皇家血脉特有之物,那么其余几个皇子皇女也不是皇家血脉,他们凭什么会有祖龙灌顶?
夏太乾看了一眼这年轻的皇子,露出古怪之色,他心思何等聪颖敏捷,只见冰山一角便可以推知全貌。
夏极若是见了祖龙,那么祖龙自然会告诉他原委,换言之,他没有被祖龙灌顶,甚至连夏小苏都没有被灌顶,否则夏小苏该是告诉他了,
那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祖龙是一场局?
夏太乾脸上露出一抹悲凉,但挤出笑道:“过来,放开心神,我把记忆和力量传给你,你就都知道了。你赢了,帮我杀了他们”
夏极看到了他的古怪,看到了他的悲凉,也听到了他的话,但他并没有上前,而是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遗言就是这个吗?”
夏太乾知道自己的想法被识破了,自嘲地笑了笑,再不看夏极,而是仰天歌道:“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三十年功名,三十年大梦,尘归尘,土归土夏极,杀了他们!!!”
说到最后时,他用着近乎于咆哮的力量吼出了最后四个字,然后声音戛然而止,恨意无穷,绵绵不尽。
他再无人所托,只能托给杀死他的人,然后头颅一歪,倒在了尘土里,一双眼睛却死死瞪着,不肯闭上,似乎在等对面的人答应。
夏极也不帮他合眼,死不瞑目的多了,就这么睁着吧。
他仰头看着月色,心底想起那个怀他十月,对他有生育养育之恩的女人,
那女人很漂亮,长发及腰,仙气满满,倾国倾城,
那女人会讲故事给他听,会亲自煮熬冰梅酸枣汤为他消暑,会在秋猎时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会为他准备冬衣,会为他跪在别人面前求情,
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可惜,黄泉两隔,生死茫茫,自己做不到。
思绪一闪而过,
他轻声道:“娘,你的仇我报了。”
“但没报尽。”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要用儿子,儿子也会顺藤摸瓜抓住他们”
“九泉之下,且先安好,儿子会送很多人下来陪您。”
他从暗金斗篷里取出了三柱清香,手指微掠,火光点燃。
此时,山谷入口忽地乍现了火光。
深谷四周,壁立百仞,斜坡处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天子既是笼中雀,那么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