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极道:“女王陛下,你欠我一个解释。”
屠洛碧蓝的瞳孔动了动,忽地问:“是我不该破城么?”
“不是。”
“那是什么?”
屠洛沉默了一下。
夏极道:“若是由我说出来,就不好了。”
屠洛笑道:“看来你派来的那位使者真不简单,听到了一些信息,对么?”
夏极静静看着她。
屠洛大大方方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是答应了别人,在合适的时机安排他潜入皇宫,与你见面。”
话说开了,夏极问:“他是谁?”
“殿下,我入了大商以来有两个盟友,你是第二个,他是第一个,说起来你和他一定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他不是你的敌人。”
“是谁?”
“他是”
鬼方女王附耳过去,声音越来越小。
夏极听到这个名字,波澜不惊的神色居然也稍稍动了下,显然这是一个令他意外的名字。
他沉默了下,然后道:“先把戏演全了吧。”
屠洛笑道:“如你所愿。”
待到次日黎明时,雪止了,金光如剑落了一圈,笼着在这血火之中的皇都。
大多人都是迷迷糊糊,但如果要说,却也都能说个大概:
南宫合、邓公九试图趁夜破城,然后和守城的皇子皇女发生了冲突。
鬼方趁着风雪攻击,击溃了大商城外的军队,攻破了皇都。
全城百姓请七殿下出战迎敌,结果殿下还真的力挽狂澜,在乱军之中抓住了鬼方女王,随后又单枪匹马抓住了南宫合,邓公九。
而令人意外的是,南宫合与邓公九这两位将军,竟然被七殿下的气魄所折服,而领着残存的士兵彻底投入了七殿下的麾下。
这简直是神话一般的战绩。
可惜的是,有冰霜巨人隐匿在城中,偷袭了押送鬼方女王的侍卫,于是鬼方女王又趁乱逃跑了。
真相是什么,却只有几个人知晓。
但这重要么?
不重要。
成王败寇,真相从来是胜者书写的。
而这些就是夏小苏的事情了。
三日后。
晴天转小雪,前。
暮色余晖里,阁里传来少女的读书声:
“是故与智者言,将以此明之;与不智者言,将以此教之;而甚难为也。故言多类,事多变。故终日言不失其类,而事不乱;终日不变,而不失其主。故智贵不忘。听贵聪,辞贵奇”
夏极坐在门外的屋檐下,举杯对雪,饮了一口,暖了暖身子。
三天前,城内暴动的幕后主使都抓住了,狐狸们直接夺了舍,于是贺学士与闻大人已经成了自己人,也许他们曾经有过许多雄心壮志、有着许多阅尽人生的智慧,还有不少还未完成的心愿,然而成王败寇,他们只能被夺舍。
换做输的是他和小苏,那么结局还不知会怎么样。
三天前,南宫合,邓公九也被夺了舍,此时整备军队,做着休憩城墙,去往周边村镇调拨粮食谷物之类的活儿。
至于邓家,夏极没有动,那位邓觉的孙女儿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她虽然知道爷爷自绝了,但还不知道父亲被夺舍了,而爷爷自绝也确实是因为邓家对不起殿下,这事儿真怨不得谁。
妖族的狐狸们掌控了几个关键角色。
而这些狐狸的祖宗胡仙儿是夏极的女奴。
另一边,妖族又投资了小苏。
而因为自己未曾刻意镇压,所有该跳的、该背叛的聪明人也都出来了,该死的死,该被夺舍的夺舍,在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里,不安因素就被铲除了七七八八。
总而言之,他与夏小苏对于皇城的掌控已经达到了极致,达到了绝无可能背叛的程度。
如今这局势,说不出好,也说不出坏,但总归是赢了一场。
可以预想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皇都大多是以恢复为主。
而因为鬼方冰霜巨人的神出鬼没,各地都会进入防御为主的状态,而天子即便从南朝派遣士兵,也顶多跨过分割南北的那条大河,而不会过度深入。
这一个冬天,就是彻底掌控皇都的时间。
而究竟能掌控到什么程度,那又是挑战了。
夏极每日雕刻着念珠,然后又从书册里提取着技能珠,同时把这些技能珠分门别类的放好,以便想使用时立刻使用。
妖族新来的一批小狐狸们带来了岩浆木,夏极用这岩浆木做了一个念珠的珠首,这等奇木的感觉确实不同,竟然隐隐给念珠增添了一份奇异的炎力,虽然很少很少,但却也是改变了。
此时
门外传来轻微的轮毂声。
夏极抬起头,拱门入口出现了一个木轮椅,轮椅上的人戴着恶鬼面具,双手正推动轮毂而前行着。
但那一双面具后的瞳孔,却平静如已死,藏着从黄泉里仰望天空的怨毒。
这就是鬼方女王的第一个盟友。
也是如今被安排入了皇宫,和夏极见面的人。
夏极目光扫了扫,他注意到来人腰部以下竟然完全的消失了,而露在长袖外的双手呈现出被烈火焚烧的痕迹,而显得极度丑陋。
来人看了一眼坐在屋檐下的皇子,方向,闭目听着内里的读书声,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
他看着周围环境,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但却也陌生。
他揭开了恶鬼面具,露出一张被火烧烂的丑陋脸庞,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受过多少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