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地一声。
崔祯将手中的茶杯丢在了矮桌上,一双眼眸如利刃般盯着崔渭:“我与你说的是政事,你提及珠珠做什么?在怀远侯府姨父说得清清楚楚,你在长辈面前不顾礼数,带着怒气前去求娶,动辄就将珠珠挂在嘴边,对你看好的这桩婚事可有半点尊重?
既然无尊重也没放在心上,更不要拿出来做要挟。”
崔渭眉宇中一闪戾气,不过很快他就压制住了,正准备继续说话。
崔祯站起身:“若无其他事,我们也不必再谈了,你去大同军营都做了些什么,据实向朝廷禀告,我不是大同卫所指挥使,用不着再将大同的事告知我。”
崔祯说完就要走出去,不过他还是停下脚步:“你可想要分家?”
崔渭还没有娶妻,按理说应该与长辈同住,但崔家的祖宅在山西,京中的定宁侯府是皇上赏赐给定宁侯的,崔渭能不能住在这里,全要看崔祯的意思。
崔渭怔在那里,半晌才缓过神来:“大哥要撵我走?”
崔祯眼眸微敛:“你成亲之前我自是不会让你搬离府中,若你自己另有心思,可以与我直言。但你留在定宁侯府,就要听我的规矩,尤其是母亲那里,你真有孝心,就该劝她安生度日,真心悔过,不要再生任何事端。
不能按我的规矩做事,就早些自立门户去吧。”
眼见崔祯要离开,崔渭上前几步:“大哥,你为何要与我这样?”
“你不清楚吗?”崔祯道,“我说的话你既然不听,你的事我也不想再管。”
崔祯说到这里目光更加锐利:“你我在大同这么多年,我对你说的话还少吗?你是一句都没放在心上。”
崔祯转身走出了屋子,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子里的崔渭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若非母亲和……在这里,他早就离开定宁侯府了。
现在他也想了明白,其实最应该离开的人是大哥,大哥走了,这个家也就安稳,所有人都能如愿以偿。
……
崔祯回到了后院的小书房中,家将王菁利落地端一杯茶到崔祯面前。
王菁道:“夫人方才吩咐下来,请侯爷去主屋里。”
崔祯没有作声,抬起头看向王菁:“二爷去大同见过的人可都记清楚了?”
王菁将密信递给崔祯:“副将两人,正千户、副千户三人,镇抚两人,百户十人,不过这其中未必都是与二爷有私的。”
崔祯将密信展开,目光愈发深沉,虽然他早有准备,名单上的人他也能猜到几个,但几个人名从心头掠过时,心情就像知晓林寺真兵变时一样,林寺真是他舅舅,这些人也曾是与他浴血奋战的兄弟。
崔祯道:“我离开大同的时候有言在先,我的人绝不会轻举妄动。”他故意交出兵权,装作不知晓崔渭的心思,就是要看崔渭背地里都在谋划些什么。
“没有六七年,他培植不起来这么多人手,”崔祯淡淡地道,“尤其是陈副将,本来就是山西人,在大同十四年零七个月,身上战功赫赫,在大同颇有声望。这个冯卓也是一员虎将,曾独守关隘两年,崔渭想要收买他们必然要费不少心血,这是许给了他们多大好处,能让他们被利益蒙蔽,迷失心性。”
王菁道:“要不要让人仔细查查他们家中,将他们彻底摸个清楚。”
崔祯颔首:“动作不要太大,以免打草惊蛇。”忍到了现在,绝不能功亏一篑。
王菁应声。
崔祯望着手中密信:“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又是在为谁效命。”
王菁思量片刻道:“二爷揭发怀王府,可见不是怀王的人,难不成二爷私底下投靠了贵妃?”
崔祯摇头:“崔渭在归京路上与朝廷兵马分开行事,以至于让林寺真抓到了母亲,以崔渭对山西的熟悉,身边有带了那么多护卫,按理说不会犯下这样的错。”
“侯爷是怀疑二爷故意将太夫人送到林寺真面前?”王菁不敢相信,二爷一向孝顺太夫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如果这是真的,二爷自然不是贵妃的人。
王菁更不明白了:“刑部查到证据说林寺真背后的人就是怀王府,二爷没有投靠怀王府也不是贵妃的人,那二爷……”
崔祯将密信凑在灯下眼看着一簇火苗燃起:“那是刑部的说法,不一定就是事实,魏元谌一直都在查案,现在一切水落石出他又在哪里?”都说魏元谌在梁家庄子上受了伤,需要在家中静养,那点伤对于魏家人来说算得了什么。
“早在山西时他就说过,有人利用魏家对付东宫,现在有将苗头对准了怀王府,”崔祯道,“十几年前怀王才多大?以梁家的势力又要收买兵部,又要拉拢都察院,那时候申首辅还没有过世,申家还轮不到申同怀和申贵诚做主,如何能布置那么缜密去陷害赵老将军?”
崔祯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尽力向外眺望着:“那人的路数像是要皇子之间自相残杀,当年二皇子、长公主谋反可能也是他的手笔,所以魏元谌才会一直追查下去。”
崔祯不由地想起周氏,当年长公主府的奴婢招认,周氏在长公主的指使下引诱太子,周氏自始至终都没有认罪。
这其中真的另有隐情?所以周氏死了魏元谌才会如此恼恨他。
崔祯想到这里皱起眉头,他都快忘记了,杀死周氏的人正是崔渭,崔渭解释杀周氏是迫不得已,为了保住周氏的名节,他当时对崔渭深信不疑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