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犹自沉默。
袁夫人倒是想起一件事:“谌哥儿才从山西回京时,还晕厥吐了血,请郎中来看,郎中说那血是谌哥儿之前受伤留在胸腹内的淤血,谌哥儿的脉象也比从前好了不少,现在看来是在太原府时就大好了?”
袁夫人说完笑起来:“夫人,您可是帮了大忙。”
突然被魏家当做救命恩人般看待,林夫人自然不适应,不但不适应而且心中惴惴不安。
“夫人快将这件事忘了吧,”林夫人脸上羞赧的神情一闪而过,“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您和太夫人、三爷这般让我无地自容了,我哪里做过什么事呢?”
李太夫人愈发觉得林夫人不错,换做旁人哪里会说这样的话,被人当做恩人,欢喜还来不及,林夫人却万分忐忑,坐如针毡,就算其中有些内情在,但也能看出林夫人的品性。
“好了,”李太夫人笑道,“谢来谢去都生分了。”
李太夫人说着向顾明珠伸出手:“珠珠到我这里来,怀远侯夫人好福气,将女儿养得水葱似的,珠珠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
“她哪有什么事,”林夫人笑道,“都是被我和侯爷娇纵惯了,平日里只知道在家中玩耍。”
袁夫人理解林夫人的心思,林夫人说的话放在其他人家的闺秀身上,都会引来旁人非议,哪有这样教养自家女儿的,什么都不会将来要如何家人?但顾大小姐不同,顾大小姐生来有痴傻病,怀远侯夫妻这样宠着是没想要将女儿嫁出去。
换了她也会这样做,顾大小姐这般模样,去了夫家只有被嫌弃的份儿,倒不如就一直留在身边,袁夫人想到这里,又去看魏元谌,只见他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竟然有几分乖顺似的。
李太夫人望着顾明珠:“都玩什么?给我也瞧瞧,说不得我还会呢。”
顾明珠被李太夫人这样看着,自然也不能推拒,就像平日里那般欢快地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了翻绳。
李太夫人眼睛一亮:“我年轻时翻绳最厉害,会的花样可多了,也不知道都忘光了没有。”
袁夫人不禁抿嘴一笑,没想到太夫人还真的与顾大小姐玩起这个。
不一会儿功夫,李太夫人就愣在那里:“咦,我居然不会了,是不是老糊涂了。”旁边的管事妈妈凑过去似是要帮忙。
李太夫人忙摇手:“谁也不要提醒我,让我想想。”
看了半晌,李太夫人终于想起来:“我知道了,就是这样。”说着她信心十足地伸手去勾绳,没想到那绳子到了她手上却一下子散了。
李太夫人怔愣地看着手中的线绳,笑得更大声:“我输给珠珠了。”
顾明珠抿嘴笑。
李太夫人本要将线绳递过去,不过又想到什么,转头看看沙漏:“时间还早着,我们再玩一会儿。”
“祖母,”魏元谌道,“您房里不是有许多好玩的东西。”
林夫人正要拒绝,李太夫人就想起来:“说的是,我那箱笼许久都没有动过了,还是多少年前钦天监送来的。”
李太夫人说着看向章氏:“之前有个小玩意儿送给了你,你父亲还夸赞做得精巧。”
章氏笑道:“祖母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父亲说到底是钦天监的手艺,就算做些玩物也有模有样,那件东西被我父亲拿走之后,与申大人两个人看了半晌,如今还没有还给我。
李太夫人笑道:“拿过来让珠珠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就送给珠珠。”
顾明珠看向魏元谌,魏元谌目光一直看着李太夫人,没有来瞧她,似是从李太夫人那里要出这些玩物不过是顺口一提,与她无关似的。可她之前向魏大人提及,要多注意钦天监的人。
严探花被人算计双臂尽失,一直在追查害他的凶手,在刑部大牢里,严探花提及钦天监中人不乏机关高手,也许严探花查到了一些线索。
有这些为前提,她就想看看李太夫人说的那些“小玩意儿”,就算其中没有线索,她也能长长见识,不过魏大人分明私底下就能向李太夫人讨要这些东西,为什么偏要在她和母亲做客时提及。
一只小箱笼被拿了上来。
李太夫人慈爱地向顾明珠道:“珠珠快看看,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喜欢的。”
那箱子里林林总总摆着许多物什儿,从小巧的青蛙到木鸟,还有些小巧的陀螺,顾明珠被几个小锁吸引了注意,伸手将那一串小锁拿在了手里。
李太夫人笑道:“皇后娘娘在娘家时也喜欢摆弄这些物件儿,我让她学女红她不肯,让她调琴她也不听,后来赐婚给当今圣上,她临时抱佛脚,拿起针线要做女红,做的东西哪里能用……就那样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李太夫人说着看向林夫人:“林夫人方才的话没错,女子为何就非要学那些?我现在还后悔,不如那是别拘着她,她想要看书就让她看去……”
林夫人忙道:“是我家珠珠与旁人不同。”
“有何不同?”李太夫人道,“我看珠珠在夫人身边很是贴心。”
李太夫人提及这个,林夫人想起山西这一趟珠珠对她的照顾,不禁真情流露:“那倒是,许多人都当我在照顾珠珠,其实许多次都是珠珠护着我。”
李太夫人心中一亮。
林夫人再也不肯继续往下说,让人听去了好似她在妄言,珠珠的好她知晓就行了。
顾明珠似是毫无章法地在捻动双鱼锁上的转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