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侯决定跟魏二老爷打个招呼,会不会上来与他说话,那就是魏二老爷自己的事了,毕竟京中权贵见到他都会绕路走,生怕与他这个马粪勋贵沾上半点的关系。
“怀远侯爷,真巧,怎么会在这里遇到。”
怀远侯没想到自己尚未开口,魏二老爷就上前说话。宫门外来来往往都是大臣,遇到人的机会,比遇不到人的机会要大得多吧!不过魏二老爷说巧,那就巧吧!
魏二老爷接着道:“怀远侯爷是不是往东走?”
怀远侯笑道:“正是。”
“那也挺顺路,”魏二老爷道,“我们一起同行可否?”
魏家在北城,各路衙门都在南边附近,酒楼在西边,魏二老爷怎会顺路与他一起向东走?是要向他打听皇上与他都说了些什么,除此之外,魏家对他没有什么可图谋的,怀远侯心领神会。
离开了宫门前,身边也没有旁人,怀远侯看向魏二老爷道:“方才皇上传我进宫,太原府那边有消息了。”
“啊?”魏二老爷捋了捋嘴角的两撇小胡子,蓄了胡须之后,显得他稳重又踏实,在老娘面前也能有点脸面,免得办事经常被人不信任。
魏二老爷脸上露出几分急切:“皇上怎么说?我家谌哥儿可将案子查明了?”
魏家不可能不知道太原府的事,不过怀远侯正好顺着话茬夸赞魏元谌:“魏大人真是少有的青年才俊,才到了太原府不久就将案子查出了眉目。”
魏二老爷连连点头:“我家谌哥从小就聪明,精通六艺,文武双全,待人也和蔼有礼,颇得长辈喜欢。”
怀远侯听着这些话,魏三爷文武双全这一点他知道,但若是待人和蔼……也就不会被人私底下喊作“魏阎王”了,魏二老爷找他说话必然有深意,提及这些为什么?莫非魏元谌发现了他故意揭穿战马案?所以让魏二老爷前来试探,将魏元谌说成一个和蔼可亲的青年,也是想要他多些亲近之意。
不过他是个朝堂上的散人,魏家恐怕要失望了,魏元谌哪会那般简单,这话也就魏家人自己能够相信。
“哎呦,”怀远侯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急着进宫好像忘了锁鸟笼,魏二老爷赎罪,我要先行一步了。”
怀远侯说着不等魏二老爷回应,急匆匆地打马走了,好像真的有火烧屁股的事似的。
看着怀远侯的背影,魏二老爷再次捋起胡子来,怀远侯让他想起少时菜地里的老农,将自家的白菜看得严严实实,他刚走到田埂边,正想要弯腰偷一棵,立即就被老农发现,那老农拿着梆子专打他的屁股。
魏二老爷咂了咂嘴,收到初九的信后,听说谌哥儿喜欢上了顾大小姐,他就想着去顾家探听一二。
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对付不了看菜地的老农,只怕连根菜叶子也见不到。
不急,不急,他一定还有别的法子。
……
皇宫之中。
内侍陆续将赏赐送到皇后娘娘宫里。
摆件儿、衣料应有尽有,魏皇后看了一眼就吩咐女官:“送入库里吧!”许多年前她对夫君送给她的物件儿视若珍宝,从它们身上能看到夫君待她的情意,后来府里的妾室有了身孕,她的孩儿屡屡夭折,她终于慢慢看了清楚,砸了夫君赐给她的送子观音画屏,摔了那用宝石做的石榴树。
不是真心真意送来的物件儿,不值一文。
不过今天魏皇后很是高兴,她特意穿了一件藕色的衣裙,发鬓间也插了一支镶宝的牡丹花簪,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因为太原府送来消息,战马案有了眉目。
“贵妃娘娘病了,”女官上前禀告,“两日没有进饭食了。”
魏皇后点点头,关在这深宫之中,若非想要得知外面的消息,她不会让人留意贵妃的举动。
贵妃这般难过,那谌哥儿在太原府定然不错。
想到这里魏皇后微微一笑,她忽然改变了主意:“将皇上赏赐的布料拿去给我做一套衣裙吧。”
仔细想一想那些东西不是皇上赏赐的,而是谌哥儿为魏家赚来的,她为何不用?
女官深知皇后娘娘的心思,立即应声。
魏皇后起身重新走向书房,里面还有她没有抄完的经文,刚将经书捧在手中,魏皇后就想起一些往事。
当年哥哥带着谌哥儿来看她时,她就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谌哥儿长那么大了,现在又是一眨眼的功夫,谌哥儿在外面做的事,已然能影响宫中。
这桩案子查得很辛苦吧?从皇上的赏赐中就能看得出来,太子定然也陷入其中,否则贵妃用不着“绝食”来应对。
皇上虽然将她宫中围得严严实实,但有些消息用不着去仔细去打听,她只要一看就能明白。
“小心着点吧,”魏皇后吩咐贴身女官,“也许很快御驾会前来。”
女官有些惊讶:“娘娘怎么知晓?”
魏皇后微笑道:“我盼着他来。”因为那一定是谌哥儿平安了,只有魏家立下大功,他才会前来做做样子,算是对魏氏的安抚。
女官点点头:“奴婢明白了,也许咱们的宫门会因此打开呢!”那扇宫门虽然开着,但是却不准皇后娘娘走出去,这是上下皆知的事。
魏皇后埋怨地看了女官一眼:“以后这样的话不准再说了,你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他们要费多少辛苦?我在这里很好,不需他们为了我再去流血。”
女官低声道:“是奴婢失言,奴婢只是心疼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