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水晶剑紧握在手心里。
苏晨行走在荒凉的城市中。
这里的街景、处处都是他熟悉之地。
旧日的记忆涌上心头,重重叠叠,像是坏掉的画面,叠加在一起。
他抬起头来,看见街角的咖啡店。
那并不属于远辽,想了好长时间,他才想起来,那是他在后来重返伽勒法26号的时候,曾经在新世界里坐过一段时间的咖啡店。
那时候他们要去寻找原生之母的宫殿,于是在那里等待了一会儿。
也许是错觉。
在某一次眨眼之间,苏然看见了咖啡店里面的情况。
他们坐在咖啡店的角落。
唐纳德显得紧张又激动,仿佛也同时期待着什么,吕安邦眉头紧锁地看着电视机,而白枫则低头鼓捣着手中的手机。
对面的沈玥捧着咖啡,悄悄地看着自己。
那一幕真实的如同错觉。
当苏晨第二次眨眼,一切便都消失了。
因为那确实就只是错觉。
苏晨站在十字路口沉默片刻,扭头向前走去。
这时候的他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也忘记了刚刚还在和他战斗的守望者舰队的成员,他像是一个跑进了一个封闭的、独立的空间里,这里只有他自己与他的城市。
天空里凝固的线体第八种姓、城市里因贪婪而乱撞的独眼巨人,仿佛都已经从苏晨的世界里消失了。
苏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浑噩,同时而生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浑噩之处在于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身在何地、又在做什么。
清醒之处在于他脑海中沉眠的记忆正沉渣泛起,像是一幅拼图,正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苏晨是一个坦旦人实验场里概念上的“苏醒者”,也就是在反复实验中保留原我意识、并可以在实验中苏醒原我意识的人。
因为这份特殊,他总能够发现自己的问题,在一次次轮回般的实验中努力挣扎,想要活下去,因此,他能够比别人做的更好、活的更久,甚至撑过一次次的实验,一次次又一次以苏醒者的身份苏醒。
但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尤其是人的大脑、意识与精神。
在坦旦人实验场里的苏醒,可不是重生者或穿越者的一次次有惊无险、平惊喜乐的“再来一次”,每一次的苏醒,都是绝望与生死的挣扎。
因此,苏醒这件事本身,就是对人类精神最大的考验。
终于在某一次,苏晨自己支撑不住了,他的大脑与精神无法承担苏醒所带来的无数残酷人生的重担。
在又一次的轮回里,在那座名为远辽的城市里,他成功地“崩溃”了。
那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
那是人类生物的自救。
作为苏醒者的记忆全都土崩瓦解,被彻底遗忘,尤其是曾经的那些令人“记忆深刻”的残酷记忆,全都支离破碎地消亡了,那时候的苏晨还不是什么强者,他只能依靠人类自身的力量来自救,没法选择性地封存什么记忆,因此,那些记忆大都彻底被人脑“删除”了,只留下一些浅层的、美好的记忆封存在大脑的深处。
然后,苏晨才作为“苏晨”重生了。
而现在,那些本应该彻底消失的记忆,仿佛正在泛起。
苏晨紧握手中的剑。
血色的长剑在微微散发着冷冽的血光,胸膛里的心脏砰砰跳动,他能够滚热的鲜血在四肢百骸之中流淌,仿佛在为他注入力量。
于是苏晨又一次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穿过这个十字路口,将咖啡厅甩在身后,苏晨在一条小巷的尽头看见了自己。
“苏晨”倒在一颗巨大的柳树下面,沉重呼吸,他的胸口的位置破开了一个碗大的缺口,鲜血止不住地汩汩流淌出来。
周围的街道变得荒凉而黯淡,迎合着末日的背景。
这时候,有一个人跌跌撞撞跑过来。
那是一个女人,似乎是“苏晨”的女朋友,或者妻子,她脸上带着慌张的神情,因为紧张与焦急,脚步显得格外凌乱,在杂乱的地面上奔跑,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但她的手里拎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翻来的医疗箱,一路冲过来,最后扑倒在“苏晨”的面前。
苏晨在街对面站住脚步,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他此前所不曾回忆起来的记忆。
他困惑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女人跌倒在“苏晨”的面前,反而笑起赖,她捧起手中的医疗箱:“有救了!有救了!我看了,这里有止血钳、酒精、还有抗生素……什么都有……你有救了!”
躺在柳树下的“苏晨”的目光却在移动。
苏晨注意到,那个奄奄一息的自己显得有些不同,他哪怕身受重伤外冷静,像是一位多年徘徊于战场上的老战士,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局面都能够保持住自我的镇定。
而这时候,那个“苏晨”的目光正移动向街道的角落。
苏晨有些好奇,便也抬头看过去。
在街道的尽头,有一头黑鳞怪物正舔食着它的利爪,迈动着脚步向这边行来。
久违的黑鳞怪物,看见它,苏晨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
——不知道澳洲邪神是不是还活着。
然而这头黑鳞怪物的出现,无疑给“苏晨”和女人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女人也很快扭过头来,看见黑鳞怪物的一瞬间,她的整个人都是激灵灵地颤抖了一下,眼睛里流露出巨大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