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旦人的声音经过转译器,语气分明,显得格外阴冷,在这小小的舱室之中回荡,就如同诅咒。
苏晨却想起另一份诅咒。
那份诅咒,是在东京之巅,中岛花音赐给他的“祝福”。
但在这时候,苏晨却反而冷笑起来,有些讥讽地说:“你们坦旦人用这种口吻语气说话,简直像是窜戏的跳梁小丑,科技种族就别在我这里装什么神棍了,你们连暗能生物都不是,难道也要学着别人用玄之又玄的权能讲话吗?”
苏晨的这番话戳到了坦旦人的痛点。
它们进行如此大规模实验的原因,便是想要从人类的身上找到暗能的密码,让它们成为暗能生物甚至更进一步成为星空顶级。
但哪怕是到现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实验、实验场的规模都已经扩大到恐怖的程度,但它们仍然没有成功,连把自己改造成暗能生物都显得困难。
坦旦人因此沉默片刻,然后才道:“我是要死的坦旦人,你是要死的人,你的嘲笑,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晨冷笑着看着它:“我劝你不要尝试和人类打嘴仗,人类在这方面的力量不是你们可以匹敌的。”
这句话似乎起到了效果,坦旦人不再争夺言语上的分寸胜负,它的语气重归最开始的平淡:“就算你觉得我是在故意装作神棍,但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东西并非是胡言乱语。
“我已经预测到了你的一切。
“我是伽勒法26号的设计师,从我的角度来看,你是我的设计里最成功也是最伟大的一个,因此我才留下来,把你的命运告诉你,我想,这是我对我的造物的责任。
“我必须对你的命运负责。”
苏晨笑了笑:“这听起来我好像像是你的补丁,而你想要不断地更新我——所以我为什么要死了?”
坦旦人闻言,伸出一根小小的触手,指向苏晨的左手手腕。
那是崩裂的阿诺瓦尔之环。
苏晨不用看也知道它在说什么,他笑了笑:“这东西好得很。”
坦旦人闻言却笑了,它道:“你怎么知道它好的很?巴萨洛姆之战,它就出了问题不是吗?”
苏晨的身躯微微停顿:“巴萨洛姆之战?”
坦旦人淡淡道:“我们虽然大败,但不代表我们不会凝视着你们,那一战里,你出了大问题,那枚第九域的手环,就连我们也没有追溯到它是怎么出现在伽勒法26号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它、又是怎么得到它的。
“你可以觉得我的诅咒是无聊而无趣的模仿。
“但你必须承认,你拥有一份真正的诅咒。
“而那个诅咒,多年以来都一直被你奉若珍宝,戴在手上。”
坦旦人的这番话让苏晨的心中微微震动。
坦旦人不知道苏晨是怎么知道并找到阿诺瓦尔之环的,其实苏晨也不知道,虽然他早早地就意识到了自己一个活了很多年的苏醒者,甚至经历过至少五次以上的苏醒,记忆在这些年来也恢复了不少,但那些恢复过来的记忆也大都与家人与生活有关,是多次苏醒中较为稳定的生活里的碎片化的记忆与信息,而那些真正与苏晨本身挣扎求存、甚至得到阿诺瓦尔之环的记忆却至今没能被找到。
在之前,苏晨没有想过太多,毕竟阿诺瓦尔之环是苏晨手中的王牌,但现在,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种种异常的出现,让苏晨对阿诺瓦尔之环也生出很多疑惑,甚至是惊惧的猜测。
也许……不是他自己发现并找到的阿诺瓦尔之环呢?
虽然心中波澜起伏,但苏晨的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他道:“哪怕这是一份诅咒,但没有它,我就不可能走到今天。”
“当然,那是当然。它给了你很多可能,但你同样是它窥探这个世界的桥梁。”坦旦人缓缓道,“现在的你,应该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了。
“那是第九域的力量。
“宇宙里的人们对它有很多称呼。
“不过较为通用的一种,是熵增。
“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用最简单的话来形容,就是有序与无序的转变,你们人类对此也有认知。
“人类的熵增意味着人类的衰老与死亡。
“宇宙的熵增同样如此。”
苏晨缓缓道:“你的意思是,我要被第九域的力量引向死亡?”
“不。你不会死亡,你会被它吞噬。”坦旦人向前移动,它身下依凭的飞盘无声无息地向前滑动,拉近与苏晨之间的距离,然后它缓缓抬起头来,有些丑陋恶心的身躯贴近过来,语气却渐渐趋于平静,平静中蕴含着某种只属于坦旦人的、上帝般的诉说与掌控意味,娓娓道来某个仿佛由它主笔、写定的命运,“我不知道你是否感受到过那种力量。
“孤寂与死亡。
“它是一头可怕的怪物,亦是最有耐心的猎手。
“它已经等待了无数岁月,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等待它所期盼的成功。
“你觉得它是什么样子,它在你眼中就是什么样子。
“它一直在寻找你。
“伴随着你越来越强大、频繁地使用它的力量。
“它就将嗅闻到你的气息。
“直到某一刻,你将在它的世界里看到它。
“于是它将向你扑来。
“将你吞噬。
“这个过程将很缓慢。
“因为它抓不到你的影子与存在。
“在它的世界里,你是不存在的东西,是连通的桥梁,但你当你与它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