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夏文锦还不好指责,毕竟是各种原因导致的失控。
这个亏,她只能自己吃了。她是不是最悲催的医者,为人治伤,怎么还将自己都要搭上了?
她飞快地下了榻,并且离皇甫景宸隔开远远的距离。
要不是把脉发现皇甫景宸经脉里的情形有些凶险,而在外面行针势必会有风,担心出现一些细小的意外,怎么会去房间行针?
到这个宅子是她主动来的。
为他行针是她主动说的。
进这个房间也是她同意的。
现在,她被轻薄了,还不是因为面前少年的错,而是因为一些阴差阳错。
她能怎么办?
不过,她看着皇甫景宸的目光中有了一些疏离。
刚才,黄铮在想些不该想的。
不用问,肯定是一些龌龊的想法。
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心中升起了失望,原本是一个干净单纯,正直无邪的少年,脑中竟然也开始想一些龌龊事了。
他想的是谁?
想的是什么?
会是什么不该想的,才会让他的超出预想而失控?
少女眼中的疏离虽然很浅,但是皇甫景宸还是感觉到了,他又是羞愧,又是着急,急忙上前,想要解释,但随着他上前,夏文锦又赶紧退了几步。
他明白,夏文锦这是在疏远他,她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冷淡。
皇甫景宸又不傻,很快就明白事情的关键,他也顾不得羞愧了,急忙道:“文锦,你听我解释,我,我想到了我们同行江湖的日子,那时候,你女扮男装,说欠的银子,以……以身相偿,可以给我……给我暖被窝……我一时心情激荡,就……多想了一点……”
夏文锦:“……”
好像这还真是她的锅,她不能不背。
那时候,少年一逗就脸红,瞪着眼睛用嫌弃和敬而远之的眼神看她,她觉得很好玩。哎,行走江湖,欠下的总要还的。
她还清了银票,以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还有这茬在等着。
此刻,看着少年窘迫的脸,夏文锦觉得心里更憋闷了。不过,心中倒也释怀。
少年还是之前的少年,刚才行针时候的各种刺激对流冲击和融合,本来就容易把心中的想法放大,他多想了一点,似乎也不完全是他的原因,也是那些刺激引起的后果。
她还能说什么?
还有,她此刻反思,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同样受伤,同样的伤势,需要同样的手法治疗,她会治吗?
不,她不会!她只会用更稳妥的方法,多等一些时日,备齐药,并且考虑各种可能性,避开一些未知,在能将一切都控制之后才会动手。
但她却没有丝毫犹豫地为黄铮治了,那是因为她心里其实也是信任黄铮的吧?
江湖行走的时候,每遇危险,黄铮都会挡在她前面,师父不死毒医那种性子,他能请得他来为自己救命,他不说,她也知道过程是怎样的艰难。
因为信任,所以她才会对他不设防。
因为信任,所以,她才会在面对他突然的热情而猝不及防。
所以这件事,她也有责任。她只得轻叹一声,不再纠结于此,转移话题道:“你试试,内力还有滞涩的感觉吗?”
皇甫景宸依言内力运行一周天,他吃了清心丹,又由夏文锦照顾了好几天之后,只恢复了四五成,现在感觉已经恢复到九成了。
这伤,竟然好了?
皇甫景宸大喜,高兴地道:“没有了,很顺畅,我已经好了。”
夏文锦点了点头,道:“你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
“文锦……”
见少女真的转身要走,皇甫景宸急忙出声。
夏文锦回头,只见少年看着她,眼里充满期盼地道:“你……还会来看我吗?”不知为何,在那份期盼中,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有缘自会再见!”
听到夏文锦的回答,皇甫景宸眼中的光芒熄灭下去,这就是说,她不会再来看他了吗?
她到底还是生气了。
也是,不论是谁,好心治伤,却被那样对待,都是会生气的吧!
可这事是他做下的,现在文锦还在生气,他不能自辩,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倒是想说他愿意负责,可是表白的话都已经说过好几次,文锦每次顾左右而言其他,显然是对他无意。
他若于此时提出愿意负责,那不但不能让他的行为被谅解,反倒有强加于人之嫌。只怕文锦会更生气。
所以他连提也不敢提!
夏文锦看到他的样子,心中不禁又微微一软,这件事不全怪他,但他的自责和愧疚显然一时难消,自己也不好解释,便又安慰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江湖人缘聚缘散,看开些!”
皇甫景宸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看不开。
十八年来,只有这一个女子住了进去,装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别的了。当初以为她是男子时,尚且看不开,何况现在?
夏文锦出了房门,皇甫景宸紧跟着她出来,就见少女身形飘逸灵动,一翻身上了院墙,然后便消失在院墙后面。
他茫然四顾,茶还在,桌椅迎风,桌上放了四碟点心,不过,本来想请品尝点心的人已经走了。
他体内没有滞涩的内力,经脉通畅,实力恢复了九成,可此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宁愿还和之前一样,宁愿每天喝上三五碗苦到嘴都张不开的苦药,只要夏文锦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