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锦把那个馒头递过去,没好气地道:“一言不合就动手,也不看清楚是谁!看吧,本来有荤有素,现在就只这个了。”
皇甫景宸无声地接过那个馒头,低声道:“谢了!”便递到嘴边默默地啃了一口。
吃进嘴里,他就是一呆。
刚才他竟没有丝毫怀疑地就吃了夏文锦给的东西?
他行事一向很小心,来历不明的东西,不会轻易吃。
他明明很讨厌这个龙阳倾向的小子,可刚才他竟没有生出讨厌的心思?
不过,心中虽是乱了一乱,他的动作没变,又把馒头送到嘴里啃了一口。
锦衣玉食长大的皇甫景宸,第一次觉得冷馒头也很香。
饿得太狠了!
又或者,是因为这个馒头。
夏文锦独自出来觅食,在巡守严密,守卫处处的郡守府里,也算是虎口夺食一般了。但她竟还记得给自己带一份。
他心中涌起的那丝奇怪感觉,应该是暖意吧?
来自云州之外,一个并不太熟悉的少年的善意!
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夏文锦看着他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馒头,明明只是冷馒头,他吃起来却优雅而雍容。可惜看不清他的眉眼。这小子长得不赖,吃个馒头都比别人好看。
趁着他吃馒头的空隙,夏文锦道:“外面自由自在不想过,跑过来装病吃苦饿肚子,你何苦?”
皇甫景宸睇她一眼,虽然看不清,仍然能感觉到这小子一定在翻白眼。
他道:“我的事!”
只是三个字,但意思明显,后面跟着:与你无关!
夏文锦气结,真想再恶心恶心他,不过毕竟都在装病,感同身受,挨饿的滋味太难熬了,考虑到仅只这一个馒头,要是他再吐了,那可就没得吃了。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跟个傲娇又别扭毛头小子计较什么?她上辈子活到二十三岁,这黄铮不过十几岁的小屁孩。
吃着馒头的皇甫景宸感觉到似乎有一道鄙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除了夏文锦,这里没有别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散发着一种老气横秋的气息,用过来人一般的鄙夷眼神看他?
可是他能怎么样?只能当没感觉啊!
夏文锦哼道:“地上的东西你处理一下,我回去睡觉了!”
皇甫景宸道:“不送!”
夏文锦:“……”
仗着皇甫景宸看不清,她咬着门牙,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哼,谁要你送?
夏文锦是对着他的,而皇甫景宸背光,此刻,正好天空云彩淡去,上弦月努力放光,夏文锦不知道,她的小表情,被月光给出卖了。
皇甫景宸唇角微勾。
此时,夏文锦已经利落地转身走了。
看着那轻巧的身影如一只燕子一般掠过树木阴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恍然回过神来,刚才,他竟觉得夏文锦做鬼脸的样子……可爱?
那是个龙阳……
皇甫景宸的笑意僵在唇角。
第二天夜里,王婉儿连守了一天一y夜之后,秀色可餐的急切已经消了不少,在皇甫景宸房间里待了一会儿,见他还是躺在那里无声无息,便带着巧喜一众离去了。
巧喜走在最后,回头看了好几眼,极是不舍得离开。
但不知道怎么的,昨天晚上似乎吃坏了东西,今天一天肚子都不舒服,有那心,也没有精力。
听着外面的声音已远,估摸着那主仆一众已经出了院子,皇甫景宸翻身而起。
房间里,夏文锦正悠然地啃着猪蹄,突然窗子一动,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夏文锦一口咬在骨头上,硌到牙齿,猪蹄也差点掉了,吓得她赶紧双手捧住。然后,她对皇甫景宸招手:“来得挺早啊,今天想吃什么,我请!”
悠闲轻松适意,精致的小脸上,眼眸亮如黑珍珠,嘴角微扬,笑吟吟的,仿佛刚才手忙脚乱的不是她。
桌上都是油纸包,打开着,香味四散,摆着卤猪蹄,卤牛肉,还有一条全鱼,几个馒头。
皇甫景宸:“……”
还挺丰盛!
她这是去搬空了厨房里的剩菜?
他专程过来,可不是为了吃东西。
面前少年的轻松适意,让他有一种夏文锦是来度假的错觉。可他不能,他来这里,是有计划的。
他道:“你在华成别院拿的那个账本呢?”
“扔啦!”夏文锦漫不经心地回。
皇甫景宸拧眉:“给我吧!”
“凭什么?”夏文锦睨他一眼:“那是我找到的。再说,你怎么听不懂人话?我真扔了!你也不想想,我要身上带着这么个东西,装病的时候还不得露馅?被人发现我小命还要不要了?再说,我要那玩意儿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皇甫景宸当然不信,当时她逼着账房老头拿出真账本来,显然她也懂,说扔了,谁信?但夏文锦不松口,他也没办法,他讥诮地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把那些银票也丢了吧?”
夏文锦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冲他竖了个大拇指,道:“聪明!”她眉眼弯弯地道:“当然得扔,不要说那么多银票,就算只有一张,也会引人怀疑。咱们到这郡守府来,和进虎穴有什么区别?肯定不能留下任何要丢命的玩意儿啊!”
皇甫景宸气恼:“那么重要的东西,你……”
“账本有什么重要?银票都没多重要啊!我连银票都能扔,账本还留着过年吗?”夏文锦满不在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