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当时无人理解。
谁都以为夏文锦必死,看着床上的小人儿脸色苍白如纸,夏司尘那时候宁愿病的是他自己。
寨子里已经准备为妹妹办后事了,娘亲原本就身子弱,那段时间天天以泪洗面,身子更不好了。整个寨子里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那一天,妹妹眼见得不行了,有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人家突然来到寨中……
夏司尘忆起当年的事,毕竟那时年纪小,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但他仍记得,父母失而复得的欣喜,娘亲流下的喜悦的泪水。
他也很开心。
那位老人家很快就走了,妹妹也好了。
但是他发现之后娘亲看妹妹的眼神,疼惜中带着黯然,一年后,娘亲去世了。
圣医说,身虚体弱,忧思过度,积郁成疾,难以救治!
妹妹明明好了,娘亲为何还会忧思过度,积郁成疾?
难道今天爹爹要说的,便是与这件事有关?他抬眼看着夏万清,就这片刻的工夫,竟然觉得爹爹又老了些,他拧着眉,道:“爹爹,当时妹妹的病,其实没有好?娘亲是担心,才会忧郁成疾?”
夏万清重重点了点头,叹气道:“没错,其实你娘亲和你妹妹当时都已经命不久矣。那位白发老先生说,以自己当时的实力,只能救一人。你娘亲跪求他救你妹妹。那老先生便用惊天之能为文锦续命,他离去的时候,悄悄跟我说了,你娘亲命数已尽,但怜她慈母之心,舍自身也要救女,愿赠药一颗。服他之药,可延寿一年。而文锦之命,亦是早夭之数,虽得续命保当时不死,但仍不能长寿。天意如此,若无异变,人力难回!”
夏司尘瞳孔紧缩,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突然重击了过来,让他心中一痛。难怪娘亲自那以后,再没有真正笑过。他急道:“爹爹,那话可以信吗?十岁以前,文锦虽然多病,也一直没事,十岁以后,文锦的身体就好了,能习武,能骑马,很健康!怎么可能是早夭之命?”
“你知道什么?”夏万清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中间又发生几次事情,证实白发老先生所说,一点也不差。白发老先生还说了,若无转机,文锦命在十六!”
夏司尘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不住,命在十六,她十五岁生日过了两个月,岂不是只有十个月了?
爹爹和娘亲都不是好糊弄的人,那位白发老先生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图,也不是为了利而来,娘亲忧思成疾,爹爹豪迈,但也如心中压着重石。显然这件事是真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夏司尘本是跳脱的性子,这时候神色也凝重起来。
夏万清道:“有!那位白发老先生当时留下了一首诗!”
“什么诗?”
夏万清缓缓道:
“文华宸锦许天机,
二八佳龄不可期。
西归残阳一线储
东来紫气两相宜,
金戈划破天青色,
铁马踏尽苦寒渠。
若问世间续命法,
朝华深处有凰池!”
夏司尘自问并非胸无点墨,此刻也有些懵,道:“什么意思?”
夏万清瞪他一眼:“不学无术!”
夏司尘:“……”
他态度良好地道:“是是是,儿子不学无术,还请爹爹为我解惑!这是什么诗?说的是什么事?”
夏万清道:“至于具体是什么意思,当时我就和你娘讨论过,一直没有结果。但这是留给文锦的续命诗,中间肯定有我们没有参透的地方!”
夏司尘:“……”
同样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学无术?
夏万清道:“我和寨子里的众位兄弟一起讨论过,你白叔叔和你娘亲当年猜测的意思一样,这诗里面,说的是一个人!”
“所以爹爹和白叔都觉得那个人是皇甫宇轩吗?”
“只能是皇甫宇轩,不然,不会这么凑巧!”夏万清斩钉截铁般地道。
夏司尘回想这首诗,沉吟了片刻,道:“二八佳龄不可期,是说文锦活不到二八十六岁?紫气东来,那是帝皇之气。当今天下,居皇位者姓皇甫。所以,你才觉得皇甫宇轩才是那个人?”
“你想想,皇甫宇轩可不正是从东而来?”夏万清道:“所以,即使文锦不愿意,但为了让她好好活下去,我们都得好生劝劝她!”
夏司尘挑剔地道:“但我们仅只解了一句而已。也许白发老先生还有别的意思。”
夏万清伸出手在他头上啪地一下,喝道:“你傻了?文锦坠马昏迷,一直不醒,恰好皇甫宇轩来到山寨,文锦就醒了。这还不足以说明皇甫宇轩就是文锦的贵人吗?”
夏司尘不说话了。
的确,当初文锦昏迷了那么久,什么医呀药呀的用的可不少,却没有一点用处。但皇甫宇轩才上山,妹妹就醒来了。他能不信吗?
他是想不信,但白发老先生说的如果是真的,文锦就只有十个月的时间了。
夏司尘只觉心里沉沉闷闷,那股气息如泰山压顶般冲击而来,似乎要将他压到窒息。十个月,十个月,弹指一挥间。
如果皇甫宇轩真是那个人,文锦愿意嫁给他,那是皆大欢喜。
如果即使他是那个人,文锦不愿意,他这个做哥哥的,是该违背文锦的意愿,只为让她活下去;还是遵从她的意愿,让她开心地过剩下的十个月?
夏司尘没有答案。
然而,夏司尘心中还有许多疑惑。
老先生留下的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