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大叔邝大娘并没有因为皇甫景宸两人说借宿一天,却没有走而不满,相反,他们非常好客。
自家儿子儿媳不在身边,只有个小孙子在侧,小孙子喜欢皇甫景宸夏文锦这样的少年人,喜欢他们的见多识广,喜欢他们知道很多村子以外的东西,看着小孙子开心,就算皇甫景宸不是出手阔绰,他们也会很欢迎的。
何况昨天晚上,皇甫景宸去请来张郎中,从始至终,张郎中都没有找柱子要出诊费药资,那自然也是这年轻人垫付的。
他们对两人极有好感,饭桌上,也是把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只是夏文锦实在吃不下。
在皇甫景宸的目光示意下,她仍只吃了半碗。
吃完饭,夏文锦对邝大娘道:“大娘,我想去看看柱子娘亲的病是不是有了好转!”
邝大娘道:“正好我也要去看看,一起去吧!”
夏文锦摇头道:“大娘,你还是在家里照顾宏儿吧,我去看了,回来告诉你也一样。”
邝大娘怔道:“那不好吧?我们是乡里乡亲的,她的病我们是没有办法,可也得多照看着。”
夏文锦坚持道:“大娘,你听我的,你如果要去,等我回来后再说,好吗?”
见她神色甚是严肃,邝大娘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好好,听你的。等等你回来后我再去。”
夏文锦往外走,皇甫景宸也跟了出来,他不容置疑地道:“我跟你去!”
夏文锦看他一眼,道:“你别去,回来我跟你细说!”
皇甫景宸见她脸色中有一抹疲惫,道:“一起去,在路上细说!”
夏文锦脸色一沉:“我说了你别跟着我!”
她声色俱厉,冲着皇甫景宸发火,这几乎是从没有过的事,皇甫景宸怔了怔,就在这怔忡的片刻,夏文锦已经打马跑远。
皇甫景宸想跟上去,又怕夏文锦生气,在原地踯躅了一会儿,他觉得定是有些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要不然,夏文锦怎么会主动留下来,不但留下来,情绪还很奇怪?
柱子见到夏文锦,因着昨夜的事,对她分外感激,听说她要去看娘亲的病,更是喜出望外,他把夏文锦引到娘亲的房间里。
柱子娘咳嗽严重,偶尔咯血,但还有些精神,这时候在柱子的扶持下,从床上坐起。昨夜她怕花钱,执意不让夏文锦看病。但是后来连张郎中都来了,把她吓了好大一跳,心里一直担心着诊费的事,等他们走了,她立刻问了柱子,柱子当然没敢告诉到底花了多少钱,只说是那位好心的公子付了。
柱子娘心中感激还叮嘱柱子,钱还是要还的,现在没有,以后也得还,柱子连连点头答应,什么也不敢说。
天色有些黑,看不太清,柱子出去点了一根油柴,紧张地道:“可以看得清吗?要不要我再点一根。”
村里很多人都点不起灯。
不过,据邝大娘之前说过,山上有一种油柴木,非常好烧,劈成细长条,用火点燃后,便能用来照明。
所以附近的村子点不起灯的,都是用这种油柴。唯一不好的就是烟大,要时时通风,不然熏得人难受。
昨天晚上,柱子家里也是燃的这个。
夏文锦点了点头,道:“可以!”她观察了一下柱子娘的气色,比起昨天来的确好了一些。她转头对柱子道:“我要为大娘检查检查,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柱子出去后,柱子娘轻咳了几声,大概是觉得在这个如画一般的少年面前咳嗽实在是太亵渎了一般,尽力忍着。
夏文锦道:“大娘,你想咳就咳吧,别忍着,忍着多难受啊!”
柱子娘赧然笑了笑,窘迫地道:“小公子,多谢你还来看我,昨天吃过药后,已经好多了,感谢你们请来郎中,还帮忙付了钱,这钱我们现在还不上,不过以后我们母子俩做牛做马一定还上,小公子……”
夏文锦笑道:“大娘,今天我是来看病的,别的事不提。大娘,你能不能自己检查一下,你的心口这儿,有没有什么不同?”
柱子娘奇怪道:“有什么不同?”
夏文锦笑道:“所以请你自己看一下!”说着,她转过身去。
柱子娘也忙解开衣,自己看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柱子娘的声音道:“公子,并没有什么呀!”
夏文锦回过头,柱子娘已经收拾好,仍坐在床上。她问道:“没有红点,红斑之类的东西?”
柱子娘狐疑地问道:“这要是有红斑红点,会怎么样?”
夏文锦笑道:“也不会怎么样,就是病情严重一些,用药要有所改变。”
柱子娘摇头道:“没有!”
夏文锦松了口气,这大概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她笑道:“没有就好。大娘,你这病是吸了瘴气所致,这瘴气并不严重,等瘴气清了,你的病就好了。张郎中给你的药,要按时吃!”
“在按时吃,在按时吃!”柱子娘忙道。
夏文锦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张郎中毕竟在这里多年,这里的村民每到夏季,又常中瘴气,好在山中瘴气并不浓烈,不会夺人性命。他治这个病有了经验,也更不当一回事,傲得不行。治瘴气的药丸,他都是批量制造出来,备得不少。
她看过那药丸,针对有些病人的确是有用。
只是那身有红斑的,得再看。
她心里不踏实。
柱子将夏文锦送出门,也是千恩万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