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味道,他的舌头完全尝不出来,似乎味蕾已经麻木,那药入喉,如火般烫热,一直烫到心里去。
夏文锦扬了扬眉,这才道:“这是最后一碗药了!”
皇甫景宸有些意犹未尽,这就最后一碗了么?这是不是表示,他养伤,她护着他养伤的安逸日子,就要过去了?以后这样的单独相处的机会,就要少了?
夏文锦问他:“你是跟我一起去梁州拿玉佩,还是给我一个地址,我去拿了再送去给你?”
皇甫景宸道:“我跟你一起去!”
夏文锦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笑道:“你很确定你还有命去梁州?你刚才可是亲眼看见,那是砒霜!”
皇甫景宸笑了,看着夏文锦的目光分外温和:“你如果想要杀我,不用这么费事。仅是那砒霜,就能让我死十次!花那么长时间,用那样的精力来熬的药,如果只是为了让我死,哪里需要注意火候?哪里需要注意药材的先后顺序?甚至,哪里需要药材?”
他这么坦然的模样,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夏文锦觉得很无趣。
她翻了个白眼,道:“算你有福气,要不是你的伤压不下你体内的毒了,等那毒爆发出来,就神仙也难救了。喝下刚才这碗药,才算真正除掉了病根。”
她没有说,以后普通的毒物对他就没有什么用了。
毒尊的药方,留传下来的,每一方都是绝世之宝,但也千难万难。
皇甫景宸有些惊讶:“我中毒了?可当时那些黑衣人淬毒的暗器并没有打中我。他们的兵刃上是没有毒的!”
夏文锦看他一眼:“那毒在你的身体里至少已经四个月了,是慢性之毒。两年后发作。发作之后便无救!你还是想想,四个月之前,你是怎么中的毒吧!”
如果不是发现他身体里还有隐藏的毒素,是慢性发展的,她也不会费这个事。
皇甫景宸心中大震,四个月之前,他在京城。
那正是他在京城住一个月的时间。
那一个月里,他虽也进皇宫参加皇爷爷的赐宴,但多半时候都在驿馆。
对,还有堂兄弟之间的宴会。
在京中的伯叔,只有先太子,如今的梁王和篱王,两个府里也曾有饮宴。
他们是长辈,这宴请当然也是无法推辞的。
竟然有人在那时候对他下了毒?
四个月前对他下毒,毒发时间在两年后,是谁这么阴毒?竟然算计他两年后?
那个对他下毒的人,是不是这次派杀手来杀他的人?应该不是,如果有这样的先手,何必再派人来杀他,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那人到底是谁?
派杀手来杀他的又是谁?
还有,经过这一次,他也能确定,上次夏文锦遇到的杀手,也是冲他来的。
他原本就对京城没有什么好感,此刻细思极恐,也深为自己的不小心而惭愧。转过头,见夏文锦脸色不大好,看着他的眼神里面有奇怪的东西,那眼神让他有些不安。
不过,这也只是一眼,夏文锦就别开了目光。
皇甫景宸问道:“你在想什么?”
夏文锦没说话。
她是在想皇甫景宸身上中的这种慢性毒,是皇家用的。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黄铮上次恼她欠债不还,还老是逃离,曾给她吃过一种药丸,说是一年之后再发作。
那种毒,似乎也是只有皇家才有!只是似是而非,她也不是很确定。
如果是,黄铮怎么会有?
不过她又摇了摇头,皇室内斗频繁,数王争端,人人都想那个至尊的位置,后来很多原本只属于皇室才会有东西,也逐渐流落出去,虽然数量极少,却不是不可能。
若是黄铮家道殷实,肯花银子,自然能买到那些。
而一个随随便便手中就带有几千两银票的人,自然殷实得很!
幸好,她懂医理,也识毒药。
她不禁想起上辈子传她医毒之术的师父,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还能相见!
从亦枫楼回到王府的篱王,将自己独自关在书房的密室里。
他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堆函件,有些是藩地他的长子传回的消息,有些是他与一些重要的人往来的信件。
不过现在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这些信函上。
他的手中捏着一个极小的瓶子,那瓶子透明,里面有一颗药丸,占了二分之一的位置。
很显然,里面原本是两颗的。
篱王把玩着,思绪飘到四个月前,那时候京城里多热闹啊,十四岁以上的皇孙,除了他的长子皇甫经纬因为刚回藩地,几乎都到了京城。十四岁以下的,也来了不少。
父皇没有明说,但除了远在云州,与京城不怎么通消息的诚王,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么多年轻人齐集一堂,优秀的,出类拔萃的,独特的……各有特色。
他的经纶本是最优秀的那个,十四岁,文武双全,人如其名,满腹经纶,历代名家大儒之作,传世精品之文,治世之论,修身之言行,他无不精通。
他带经纶去拜见天下第一大儒,清流之首,文博院院正顾瀚墨,他想请顾瀚墨收了经纶为入室弟子,有这层关系,不论是经纶还是他,以后在京城里,都算是有了更大的筹码。
然而,顾瀚墨拒绝了。
他想收的,是三皇兄的儿子皇甫景宸。那个独自一个人来到京城,因为诚王还没建府就直接就藩,京城里没有王府,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直接住在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