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草民承认,我知错了,”
被吓破了胆之后的人的状态,大致就如除豆萁此时此般吧,草木皆兵战栗不止,只以为楚子凯动一下都是在寻东西要杀他,有问必答,一点都不耽搁,还时刻机警地寻找机会为自己辩驳求宽恕:
“陛下,可草民编造谎言骗您的缘由,当真只是为了求脱身保命而已,草民敢拿全家老少祖宗后代十八代发誓,奉皇命入宫当差,至始至终都没有起过害人之心,只求陛下明鉴,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你有没有过害人之心,待会把事情说清楚了,朕会再慢慢与与你论,”
甩下话后,楚子凯快步回到虞昭身边,贴在她耳旁与她商议了几句什么话,之后就见虞昭神情疑惑了一瞬,点了点头,也压低声音给楚子凯说着些什么,好像是在对楚子凯话中所言表示赞成。
神神秘秘互相交流了一阵儿,商议完毕,虞昭又起身,踱步去了殿门口,张望两下叫来冯运茉香二人,轻声他们嘱咐了什么,见他二人答是后脚步匆匆去办事,这才返回重新坐下。
复看被捆在柱子上的除豆萁,许是心中压力太大让他心累至极,这一会儿功夫没人问他话,他就无心出声,低垂着头与手脚,浑身上下如同没了骨头般摊死在哪里,看起来即可怜又悲惨。
“别在哪装死,朕的话还没有问完,”
一声凶神恶煞的呵斥,又把除豆萁的魂儿给呵斥了回来,楚子凯还不知此人性质善恶,无心来同情他,又把声音装得威严:
“朕现下问你,既然无人告知你,你此前又不曾来过宫中,你又为何会对宫中这些微小事宜了如指掌?”
“啊?”
令人没有意料到的是,除豆萁抬头后,清楚可见他的神情如瞌睡被吵醒一般迷茫,且睡眼惺忪,听得楚子凯的质问,回答之前还咂了咂嘴,最终疑惑说出了一个字,更过分的是,在下一秒,这一声“啊”,竟还转变成一个大大的哈欠。
见此,楚子凯虞昭才知,原方才除豆萁露出无力垂下头那姿态,并不是因惧怕得殚精竭虑觉得心累所致,而是因为他困意涌上,睡着了,这荒唐一幕,让虞昭楚子凯看得同时愣住。
“岂有此理!”
生平除了虞昭,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大胆藐视自己的龙威,楚子凯心头被除豆萁此无状之举微微掀起了一股无名怒火,漠声道:
“死到临头了居然都还有心挺尸,朕看你这样子,还是不够怕死,如此不把朕放在眼里,是以为朕不敢对你动真格吗?来人啊!即刻把他……”
“陛下,陛下,稍安勿躁,”
此情此景让楚子凯觉得龙威被冒犯起了不平之以,可虞昭看过,却只觉得好笑得很,体谅着楚子凯要面子的心,又不想让他一时冲动做出出格的事,一听他发话将怒,她就连忙好声打断,抬手给楚子凯顺背递茶消火。
“陛下消消气,你想想,你这一怒,把他杀了,他倒是何事情都感受不到了,咱们想问的东西,却还没求得个答案呢,心里依然会悬着担忧,不划算,还是缓缓吧,先问了再说。”
“求陛下恕罪!”
瞌睡全无后,除豆萁立刻也明白过来自己方才是在刀口上打了一个盹儿,歇了一下恢复了点精神,更觉得害怕了,转眼又恢复了那一副可怜兮兮哭求老天爷给一线生机的样子,请罪道:
“陛下恕罪,草民失仪,并不是因为没把你放在眼里,是在是因惊惧过身心中血气不足,以至于四肢无力呼吸不畅,导致头晕目眩,感知不受控制,这才失了神识昏睡了过去,真的不是故意的……”
“无需做无谓的狡辩,此帐,朕待会儿再跟你清算!”
从没有见过这等脑筋粗糙的人,楚子凯着实见怪得很了,在虞昭的安慰安抚下,咬牙平复下心头火气,却是在忍不住心里头的无语,摊了摊手,转头对虞昭碎碎念道:
“昭昭,你说说,世界上怎会有他这样不知礼数不知死活之人,烧得通红的火石落脚背了都不见得他会跳上一跳,生来这样的脑子性子,他怎能活到今日,又怎会修得一手擅长拿捏药材的好本事?当真奇了怪了。”
“不奇怪,心性极乐观之人作风向来如此,即便身陷囹圄,也能怡然自得呢,我曾经就见过一位……”
不经意间聊着聊着,虞昭就把话题引上了正途,她的手轻轻拍着楚子凯的手,表达安抚的动作未停,目光却已经转移,看向了除豆萁,嘴里的话,像在与楚子凯说,又像是说给除豆萁听的。
“原我在西番家里时,就曾见到过一位这样乐观的人,只身一人独在异乡,被我阿祖抓起来关在笼子里了,也还有心情躺着观赏璀璨星空呢,此等风范,与今日除大人在罪名加身被绳束得失了自由的情况下安然入梦,其实是一样的。”
只见除豆萁听了这话,神情一滞,很轻微地闪过一丝悻悻,连忙勉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神情,道:
“懿妃娘娘谬赞了,这样子的丑态上不了台面,算得上什么和风范,任凭娘娘口中那人是谁草民管不着,总之草民是不敢当,不敢当。”
面容神情上发生的那点微妙的变化,很难令人察觉到,但除豆萁的语气,显而易见地变得弱且怯怯,如此,马脚便又露得更明显了一点了,楚子凯不愿跟他废话了,开门见山点明道:
“你为医者,故懿妃方才所言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