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此事其中有缘故,虞昭即刻平复下来心情,心知自己恐怕是冲动让这一宫的人受冤屈了,连忙甩手同宫人们挥挥袖子,再好声道了免礼,依旧还未能完全了解事情来龙去脉是怎样,又将语气带了点埋怨朝卓姚道:
“那陛下这是作何?前几日我应下了张夫人和文夫人的礼,是因她二人送来的东西,都不算贵重,恰好又镇得住我的口胃,礼尚往来后,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负担,可如今满京州城的人都争先效仿了,送点小菜这叫送礼,拿金玉奢品过来,恐怕就是贿赂了吧,陛下还如此纵着不管制,只会徒添不良之风,他到底怎么了,怎会不知这道理呢!”
“哎哟,我的娘娘,您不能急,不急啊……”
生怕她越说越着急,最后一个不好,会动了胎气,卓姚连声安抚着,寝衣上前将虞昭扶着转身,往屋子里走去,一边指挥着茉香等人下去沏果茶剥柚子拿来给她去躁降火,复和声安慰道:
“娘娘放心,陛下从来机警,怎会不知分寸呢,一切都是有缘故的,待会儿陛下就下朝回来了,自会跟您解释清楚的,您且耐心候着一会儿,可千万再别为此上火了……”
“就是嘛,娘娘,您如今怎样都好,可独独不能上火生气,”
门口的藕花风风火火没心没肺,胖墩墩一壮实身形,毫无愧疚地坐在那一只可怜的小小木马上摇啊摇的,手上还拿着把木剑,高举着做冲刺样,方才众人都在安慰虞昭时,她滴溜溜转着眼睛一声不吭,此刻她一听见自己听得懂的词眼了,又没规没矩开始嚷嚷着嗓子接话:
“我听子宜殿下身边的嬷嬷说的,像我这般疯跳的姑娘,就是因我娘亲怀我时上火生气躲了,生我前,那心火把我心肝烤都没了,才会如此的,您如今一上火,生下来的,若是个好动的小皇子就无碍,若生出来,是个小公主,却比男娃娃还爱跳调皮些,她可就不能如您一般,做个窈窕淑女,遇见个如陛下一般的翩翩君子求娶她了……”
一席话无知无畏,竟还暗里调侃到了虞昭与楚子凯两人的情意,胆大中又透着天真,着实令人忍禁不俊,她声音不小,院子里屋子里的宫人们,都有幸听见了,一个个侧头的侧头,咬手绢的咬手绢,皆是在含蓄窃笑,有掌不住的,已经憋不住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花丫头,你近来玩野了心,嘴皮子也是练得越发伶俐利索了是吗!当心本宫……”
当众被藕花侃得半羞半恼,虞昭听着周遭宫人们带着善意亲切的低笑声,不知怎的,心中起的那点不愉快,反而还瞬间去了大半。本她还想做做威严样子训斥藕花两句,可话说到一半,虞昭自己也忍不住羞意和笑意了,不受控制地,弯了弯眉眼笑出一点声响来。
耍威风不成,还被自己打了嘴后,虞昭实在觉得羞愧没脸面对人,窘迫之下,连忙拿过了桌子上扇香炉的小团扇,低下头,抬手举着,遮住自己脸上的神情,默默放任着这一屋子的宫人们窃窃接着藕花那话打趣儿,再不好意思说话阻止了。
见虞昭性情好似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宽和风格,屋子里院子里宫人们的负担紧绷,稍微放下,欢声笑语更加肆无忌惮了响起来,在这肃穆庄严的偌大宫殿中,这点欢乐轻松的动静实在独特,都能传出朝晖宫宫门外好一段距离。
忽就听那虚掩着的宫门被人推开了,紧接着,是楚子凯的声音爽朗响起。
“哟,这么热闹,发生什么事儿,让大家伙儿都笑得这么开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与朕说上一说。”
天子驾到,笑闹成一团的众人,连忙收了举止言行的放诞,急急小跑出来,整整齐齐按顺序站定,后齐刷刷跪在院子边府俯首接驾,下一刻,卓姚也快步走出来,浅浅对着楚子凯屈膝行了一礼,后抬手指了指里头,笑得无奈低声告知:
“陛下还说高兴呢,娘娘可是好强生气了,方才藕花丫头哄了两句,好容易才哄好了一点,眼下您回来了,自去同她解解心吧,奴婢们,可就退下不费这个心了。”
闻此言,楚子凯便一心飞到屋里那人身上去了,他大概也猜到虞昭在为什么事清而置气,本能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人还未到,嘴中先急切朝里头哄道:
“你别气,是朕的错,先前还没来得及同你说清楚,不生气了啊……”
一瞧眼前这状况,宫人们便知,自己应是不该再在这杵在发光发亮晃人眼睛讨嫌了,不约而同都赶忙为自己寻了借口,一哄而散,各自下去干自己手头的活儿,谁都好奇,却谁也没有胆子敢伸长脖子,朝那屋子里头望上一眼。
屋中,虞昭羞恼初歇下,那张小脸上,因方才被宫人们打趣取笑而生成的红晕,还没能完全消退下去,所以一听楚子凯要进来了,迅速又将扇子拿在手中,抬手将脸严严实实遮住了,还微微侧过身子,心中预备先不搭理他。
“不气了,昭昭只用奉献一个名头,就当做善事为孩子积福了嘛好不好,”
心系自己的宝贝疙瘩心里头不能落下不痛快,楚子凯急急慌慌迈步进门想来解铃,入了门后,径直往虞昭的方向走去,才不管虞昭心中预备着要如何,蹲在她面前后,直接一把抽开她手里用来遮面的扇子,扔在一旁。见她红扑扑一张脸上杏目圆睁,好似正要发怒,先抢占了先机发话:
“我想都不用想的,昭昭的心肠,从来是世界上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