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再同于往日,当年虞昭选择离开之后,成功摆脱了宸妃这一名号,期间再经历了诸多周折,如今再归,有幸共得了良缘与家人,与此同时,也是多了许多丝丝缕缕能牵动着心弦的牵挂。
有了这诸多心连心的牵挂,虞昭便觉得,此时在这世间上活着,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了,平安康健,也是为了在乎她和她在乎的人而平安康健,她便再不能做那个光着脚踩天踩地能而无顾虑,作天作地却不怕报复的幌子人了。
得天子独宠又享了高位之尊,已是有了遭人记恨事的由头,本就惹人眼红树敌颇多,而她身着龙纹寝衣一事,在这众多敌人面前暴露了,便如同被抓住一个软肋,不知何时就会被人给予致命一击,以至于让南荣府也会被牵连,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得安宁。
此事的风声虽暂时被楚子凯用法子打压了下去,可事实就是事实,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了,不会因被瞒住了就能否认虞昭无意间犯下的这错,世事无常,谁就能保证这纸能一辈子包的住火呢。
若哪天再被人逮着机会,又将此时翻出来想狠狠摆虞昭一道,有着这么多张嘴大肆传扬,几番闹腾给她扣上个野心勃勃妄图覆灭江山的罪名,那找过来的麻烦,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以前做源帝的宸妃时,虞昭也不是没有尝过教训,仅仅是因没能将被楚子殷挟持的百姓们全数护住,妖妃之流言,便在大楚传得沸沸扬扬,将她推向风口浪尖遭万人唾弃。
那些最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的百姓们,一旦愤怒起来,威力巨大得让源帝都不得不让步,若再来一遭,虞昭自认承受不住这压力,更不愿楚子凯被夹在中间为难费神。只得自己将警惕心挂高,不让变故有机会发生。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虞昭要在内外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求得生存,必得小心翼翼把握住分寸,里里外外都打理得面面俱到才好,绝不能容忍半点可以造成威胁的隐患寻到蔓延的机会。
故哪怕这心性再是倔强傲气,再是喜欢逞强爱面子,虞昭也清楚明白,要确保楚子凯同自己,以及南荣府的家人们高枕无忧得一世周全安乐,有些事,必得咬牙忍了才得以能换去安生。
就算此番楚子凯一手遮天护得住她一时又如何,且看今日刘昭容就知,她为何落得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呢,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她从前犯了那许多错,不但没去面对寻求悔改,还想方设法尽数逃避掩盖。
逃得了初一又逃过十五,总有一天遭了殃,如今把账放在一起算起来,那些掩在暗处的罪名铮铮依然脱不了,倒反将羞耻罪恶翻了倍,既是脸皮厚如刘昭容,竟都因羞愤露出了恨不得一头撞死的神情。
所以虞昭觉得,自己求得平静快活的一生,不慎染上了污点,就必得及时清洗干净,自己请罚以示改正,倒比旁人来罚看起来更能表明得了忠心,今后此事被人提及,谁也没资格说她骄傲自满不知悔改。
思虑周全,虞昭心意已决,于是坚持对楚子凯道:
“我主动自罚,以示悔过,罚奉一年,脱簪待罪闭门封宫思过三月,期间不得侍奉御驾,再抄写宫中礼则数十遍以警示众人,还请陛下恩准。”
“多久?三月,都出了年节?!”
丢点些钱财和抄写文书不痛不痒,可闭门封宫,不侍御驾三月?楚子凯不可置信将虞昭话里这几词念了一遍后,顿觉浑身无力,往椅子背上一靠,单手扶额暗叹,虞昭这……到底是在罚谁,当真说不清楚。
一日不见已是能尝尽三秋相思之苦,整整一季都碰不着面,楚子凯觉得自己怕是要被那牵肠挂肚的滋味折磨得苦不堪言,一想起来,便觉得痛苦。
楚子凯其实也不傻,他明白虞昭这般固执坚持自罚是为了什么缘故,也觉得为了大局,谨慎一点没有什么错,但绝对接受不了她就这般狠心残忍,全然不顾他见不着她会闹心慌意乱,寻决定竟就做的如此果断。
“罚,也不必罚得这般严重……”
为了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能稍稍好过些,楚子凯咬咬牙,眼神带着点请求的意味看向虞昭,开始与她打商量:
“你本是救大楚千万百姓之功臣,是功大于过也不足为过,二者相抵便可不罚。且此番北疆出了荒灾,叶城王自请带头援灾,南荣氏更是再夺一品头功,还未嘉赏,就让朕先这般罚你,实在不近人情了。”
再三不应,虞昭眼波暗带了埋怨,抬头与楚子凯对视一眼,他起的什么心思打的什么算盘,她往往一目就能了然,只得话里藏着话劝道:
“不管南荣府于我的功劳如何,我向来将功与过分得清楚,是诚心请罚,也请陛下此段时日静下心来,得以体察民情,专心带领朝臣为百姓抗灾谋生,若再不恩准,恐怕我内心自责更甚,练字看书都心神难宁。”
最后一句藏着的哑谜打得绝妙,只虞昭楚子凯二人知晓,那话所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这惩罚,虽说是把虞昭脚步封在朝晖宫出不去了,能堵住悠悠众口的同时,也难得可以让朝晖宫得一段时间的清净,楚子凯若是想得厉害了,暗里往东宫那地道子里一钻,虞昭团聚了,还不会担心有人如昨日那般冲进来打扰,快活自在,怕个什么一季长三秋思。
意会到其中中和之法,楚子凯内心稍有些动摇,犹犹豫豫着还没做决定,就见虞昭躬身,双手高高平举,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