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一道理——爱之适为害,爱之过为害。
一人若想彻底毁掉一人,却又不想留下骂名受后人鄙夷,便可反其道而行,反对这人笑脸相迎,奉与无理由的吹捧依从,纵容其不顾世间法则任意妄为,以至于将伤天害理之事做尽后,使其成为一匹骂名远扬逆世而行的害群之马,最终人人见而恨不杀之。
仅以伪装一态,聚世人之力而诛其之,或许还会换来怜悯与美名,如此一来,一箭双雕,哪里不比亲手动手费力解决这障碍来得轻松痛快呢?
以上的顾虑,不由自主在虞昭脑中浮现,她却犹豫着不能确定,担心是否是因为自己那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才造就了这想法,总而言之,面对这位对自己拿出了掏心掏肺架势的凌妃,她始终不由自主就开始警惕。
当真就应了刘昭容嘴里的那话,虞昭确实是觉得,凌妃这无端的殷勤,有点非奸即盗的意思。
此番便能看得出苗头,龙纹寝衣加身,于虞昭楚子凯夫妻之间来说,确实是件如家常便饭一样的小事,不必计较。可传扬了出去,于大局来说,那就是能燎了万里草场的星火,百害而无一利。
一来,定会有人揣测,此举是否是楚子凯沉迷美色宠爱后妃过度失了理智步入昏庸的表现,损害了他的龙威,小则,会在青史之中留传下坏名声,大则好容易安定下来的江山基业,恐又不知要起怎样跌宕的波澜。
二来,虞昭也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身居高位,享着这无边富贵,在万民众臣眼中,本就该是个不能有一点瑕疵污点的完人才配得上以上种种待遇。身居此位的人,一旦定下了恃宠而骄目无尊上礼法的罪名,便就从高高云端跌入泥土,不死也会摔得又惨又疼。
妖妃一名号,虞昭从前又不是没担过,她深知被挑起正义感和愤怒心的布衣百姓们汇聚在一起有多可怕,当年百年庆典上,虞昭在城墙上平白屈膝行礼的场面,如今还让她记忆犹新,那打掉牙齿混血吞的感受,虞昭这辈子都不愿再体会。
连虞昭自己都知,此事自己有占不到理,应当放谦姿态认错忏悔,才能够最迅速的了结是非息事宁人,可凌妃好似一点儿都不明事理,只顾着帮着虞昭训斥那些问责于她的嫔妃们,此不问对错表爱护之举,分明才是把她往悬崖上逼。
“凌妃不必为本宫开脱,无论如何,此事确是本宫错了。”
于此事中,过多的辩驳实则是在火上浇油,虞昭懒得再费心思去判断凌妃她是否是个假面菩萨故意做出此态来推泼助澜,但知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眼下的困难变得越发棘手,遂连忙出言打断了她,后大方与众妃承认了错误,预备尽快料理完这糟心事,缓缓道:
“昨夜本宫与陛下,都是被困意蒙了神识,寝衣一事,也是本宫一时疏忽无意僭越,但本宫知晓,自己入宫后为众妃之首,就应当为众妃表率,不该犯这等错误带坏了榜样。诸位方才的提点都是在理的,不管是本宫无意犯错也好,有意改正也罢,只要是僭越了,便都该受到惩罚。”
要想虞昭二度入宫,那是受着天下人崇敬的目光,带着救世天女福星一名头浩荡归来的,便如一步登天,恩宠与权位同时加持于一身,这样的福分,是在楚子凯混了这么些年的嫔妃们红着眼睛把持着资历也可望不可及的。
因虞昭性子清冷,时常又不爱受人家的讨好,众妃见不能靠依附她来分恩宠,便心存了怨怼,从而产生了偏见,便下意识的认为,她那不爱搭理人的性子,就是太过嚣张跋扈看不起人的举动,所有人都十分有自信地确认,她定是个不会轻易服软认错的主儿。
不想此番,一行人精打细算又算错了卦,好容易抓着了虞昭的一个错处,她却并没有如众人想象般的那样恃宠而骄为自己的罪名辩驳,反而把唯一一个站在她一方的凌妃为她说出口的开脱之言否认了,变脸认错认得比谁都快,倒让有备而来的众人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不按套路出牌,虞昭那一番自责请罚的软话说出来,如让袭过来的千万锋芒尽数怼在了棉花上,气势汹汹二无力收场,众妃燃起的熊熊气焰,此时竟被她除却了蔓延的余地,当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又是好长一阵沉默,凌妃这个中间人,望望对峙的两方,试探出言从中调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懿妃妹妹已然认识到自己犯了错,那此后必然就不会再犯了,也不必再提惩罚不惩罚的了,不如此事就让大家当个笑话,讲过听过笑过就罢了。”
“凌妃妹妹这话说的好轻巧啊!”
刘昭容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掩对凌妃口中那说法的不屑,摇头嗤笑一声道:“在这宫中,陛下再是把她当个尊贵人捧着,可皇后之位,也并没有说要给她啊,如今九尾凤冠还没戴上呢,就敢龙袍加身,凌妃姐姐和懿妃娘娘要是想把这事当笑话,自去先说于朝臣和百姓听听,让他们来评判这好不好笑!”
“刘昭容此言在理,错就是错,本就该罚,不应以人情位分之由就开个例外。”
破天荒的,虞昭竟顺着坡就下,还赞了刘昭容明事理,众妃都觉这话听起来别扭极了,却见虞昭面若常态没有一丝不自然,坦然说出予自己的惩罚:
“既如此,也无需各位来替本宫操心了,本宫此时在诸位面前,主动自罚,以示悔过,便请诸位督促,着朝晖宫主位罚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