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寂静,开门的声音格外清晰,院子里值守的宫人听见声响,打着灯走过来查看,见是楚子凯出来了,行礼过后,想上前引路,却被楚子凯叫住。
“任何人都不必跟着,今晚月光难得,打了灯在旁边,反而失了意境。”
那人听令退下,再没人敢上前,清风徐来,虞昭怕冷,本能地往下缩了缩。就这样被楚子凯直接抱出来,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在他的披风够大够厚,遮了个严实,不必担忧夜风微凉吹冷了她。
发觉楚子凯都出了院子还没停,虞昭奇怪看看他,问道:“既然是赏月,何处不能,陛下这是带我去哪?”
楚子凯答道:“哪都好,反正只剩我们二人时,就可停下来。”
万籁俱寂,虞昭感知敏锐,察觉到楚子凯情绪过于不对劲,手臂用力,稍往上攀了攀,就着月光看着一路走来周围的景致。
走过了花园,走过了石桥,走过了温泉池,楚子凯都没选择停留,最后,虞昭被她带着,上了一座高耸的楼台。
这楼临风而建,放眼整个行宫,找不出比这更高的楼台了,最重要的是,这楼比宫墙高多了,此处的天不是四方的,虽还是出不去,至少视野不受束缚了,也能让虞昭心里好受些。
登高望远,除了能将行宫中所有景致一览无余外,还能将视线放出宫墙外好远,直至远处高山再次将其阻隔,才望不见东西了。
此刻隐隐约约可瞧见,远处的山脚下好似有火光闪烁,楚子凯坐下后,指给虞昭看:“南荣将军的营帐就在那。”
虞昭心下一动,连忙转头,往楚子凯指的方向看,目光眺望过去,那营帐透出的火光由模糊到清晰。
不过看了一眼,莫名的,虞昭的心就放松下来了,好似感觉,此刻就如被阿祖守候着一般,这种血缘牵连着的安心,与其余的人给予的,就是不一样。
其实在内心深处,虞昭分的太清楚,知晓楚子凯给予自己的爱意是炙热而强烈的,也相信是恒久的,可这情意之中,参杂的危险也让人不能忽视,不敢忽视。
只因帝王之爱,天生象征荣华光耀,天下所有女人视其为女子最高成就,谁都想得到的。虞昭三生有幸,不知怎么就遇见了得到了。
可虞昭心中也明白,有幸拥有的同时,危机重重,披上凤冠霞帔那一刻,自己就会变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辈子被人无端记恨,随时都可能失足丧了性命。
惜命是人的本能,虞昭自知没有强大到刀枪不如,常言伴君如伴虎,其实真正害人从来不是虎,是哪些披着人皮的恶兽。虞昭早就见识过,他们为了权力,总会做出残忍非常的恶毒之事,在这样的人之间活着,如何能将心中警惕全部放下?
而南荣府不一样,里面全是亲人,天生赐予互相的信任,他们的关爱,虞昭受得心安理得,旁人也觉理所当然,不会让人觉得有何压力,如今尝过之后,十分明白,这才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温暖。
虞昭专注地盯着那火光,向往神情被楚子凯尽收眼底,面上不动声色,手上暗中用力,装作无意,将虞昭身子整个转过来面朝自己,告知:“你若实在舍不得,此次我除了要归人湖外,可向国王商议,将叶城划分于大楚领地。”
“什么?”一时明白不过来楚子凯的话是何意思,虞昭疑惑看着他。“归人湖?”
楚子凯温柔笑了笑,柔声道:“对,归人湖。你我的情定之处,我想让其完全属于我们。”
“没必要的陛下。”虞昭着急劝道:“西番从不曾对大楚有过无礼之举,大楚如此无端剥夺它国领域,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恐难以服众。”
楚子凯声音冷了一分。“拒绝天朝和亲之请,还不够无礼吗?”
虞昭不解问道:“阿祖不是同意了吗?”
“将军说,她尊重你的意愿,只要你愿意,南荣府上下都无异议。”楚子凯答后,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彻底没了温度:
“先前你与耶格岐那厮的婚约公示于西番众百姓,西番人人皆赞成祝福。他回去不安分守己闭门思过,发动利用民众上书,对朕无理控诉,昭昭,先前他对朕动手的事,朕已经算宽容了,此大逆不道之举,朕的气量再容不下了。”
虞昭此生最怕因自己的缘由牵连无辜之人受害,此次也一样,不想真因此引发两国争端,镇定下来,耐心劝说:“陛下不要如此,只要南荣府提出取消婚约并且坚持,王太子再挑起任何事端都不能改变什么,若大楚不依不饶,真的为这事挑起战火,诸国看在眼里,陛下何以服从?”
楚子凯只垂下目光,看着虞昭,沉默不言。
虞昭无奈,可实在担忧,斟酌过后,请求道:“如若不然,陛下亲自带我回去跟王太子了断,当面让他死心,自会让他迷途知返。”
“呵……”
得到的回应,只是没来由的一声冷笑,自认识楚子凯以来,虞昭从来不曾被他这样对待过,听得心中一颤。
楚子凯稍稍正色,语气又变得柔和柔和,如同寻常说情话一般,吐出的言语却十分狠厉:
“昭昭,耶格岐糊涂分不清是非对错不知轻重,这不关你的事。”
“我希望的是,你要清楚。若想要西番灭国,我自己不屑拿刀,也有千百种方法。”
“只需下令告知天下,不接受其依附即可,晏陵,焚夏,周围诸国,那一个不是被大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