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气氛略有些尴尬,宋遇指尖抚了下鼻子,看着孟渐晚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挤出一句:“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我?”
“不然呢?”孟渐晚没好气道,“把你扔在家里一个人在那里口吐白沫?”
“……”
话匣子一打开,孟渐晚就彻底收不住了,抬手拍下墙壁上的大灯开关,啪一声,白晃晃的灯光充盈一室,整个病房亮堂起来:“老太太老眼昏花,你也老眼昏花?蘑菇有毒没毒你分不清?你知不知道,要是发现晚了,你的小命就没了!”
宋遇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强光,微微眯了眯,无辜道:“我哪儿分得清?我吃之前还特意问过奶奶,她拍着胸脯跟我保证没毒。”
孟渐晚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还敢顶嘴”?
于是宋遇闭了嘴,听她骂了足足五分钟,中间都没停顿过,可以判断出她的肺活量不一般。
孟渐晚发泄完了,终于冷静下来,发现骂人也是一个体力活。她现在腹部空空,饥饿感尤为明显,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便指了下床头的按铃:“有事叫医生,我出去吃点东西。”
宋遇隔着被子摸了摸胃部,有些难受:“我也想吃东西。”
孟渐晚:“你吃蘑菇吧你!”
宋遇摘下眼镜拿在手里,垂了垂眼,睫毛在眼睑下方扫出一片淡影,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脸白如纸,可怜兮兮的样子。
孟渐晚走到门边回过头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揉了揉眉心,好声好气地说:“不是我不让你吃,是医生说你现在不能进食,懂了吗?”
宋遇轻飘飘地“哦”了声,像是气音。
孟渐晚皱眉:“大声点。”
宋遇:“懂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孟渐晚舒口气,拉开病房门走出去,也没走太远,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小吃店点了一份汤面,又去隔壁买了份炸鸡,打包拎回病房。
宋遇刚醒不久,身体还有点虚脱,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孟渐晚一走,他就闭目养神。结果休息了没几分钟,他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宋遇虚虚地睁开眼睛,看着那道身影反手关上门,面露诧异,竟然是孟渐晚回来了,这么快?
宋遇视线下移,注意到她手里拎的塑料袋,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他就说孟渐晚不可能吃饭这么快,原来是打包带回来了。
所以,她是担心他一个人在病房里没人照看?
宋遇收回视线,勾了下唇。孟渐晚转头就看到他在笑,翻了个白眼:“笑屁啊,都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宋遇勉强打起精神,哑着嗓子开口:“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拎回来吃的?”
孟渐晚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拖来一把椅子坐下,一边拆打包盒,一边嗤笑:“你想多了。”
她拿着塑料盖子,在碗上方扇了扇风,牛肉面的香气徐徐飘散出来,又打开炸鸡的纸袋抖了抖,冰冷的病房立刻充满人间烟火气。孟渐晚得意洋洋道:“我就是故意趁你不能进食,当着你的面吃东西,馋死你!”
宋遇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汤面,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又见孟渐晚抓起一块鸡翅根,张嘴咬了一大口,外面的脆皮簌簌往下掉落,嚼起来咔嚓咔嚓地响,充分展现了炸鸡有多么酥脆。
宋遇撇开视线,自我安慰道:“你不用找借口,我知道你的真心话不是这个。”
孟渐晚一噎,放下炸鸡,用筷子搅了搅面,大口吃起来,大有不跟他浪费口舌的意思。
她吃饭从来不斯文,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碗面和一份炸鸡,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梳洗了一下,回到病房里。
宋遇还没睡,大睁着眼睛看她:“你晚上在哪儿休息?”
孟渐晚当他是空气,拎起刚才坐过的椅子放到墙边。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后脑勺抵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宋遇稍稍一顿,反应过来后蹙起了眉毛,不赞同地看着她:“晚晚,你过来和我一起睡吧。”
孟渐晚:“???”
宋遇见她睁开眼,连忙往病床边上挪了挪,用手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我可以侧着睡,应该够了。”
孟渐晚愣了一瞬,而后摆出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非常嫌弃地说:“你要是再发骚,我就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宋遇:“……”
他又没有想那些少儿不宜的事,只是单纯不想看孟渐晚那么辛苦,比起靠着墙睡,至少躺下来会舒服一点。再说了,他现在这样能对她做什么?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一点信任了?
宋遇长叹一口气,两只手臂摆在被子外面,望着天花板出神,好一会儿,郁闷道:“生活不易,小玉叹气。”
他陪孟渐晚回老家一趟,本意是追妻,没想到成了“人在囧途”。
孟渐晚听他一声接一声叹息,无语了。
——
第二天清晨,一缕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一派温馨宁静。
孟渐晚见宋遇恢复了精神,打车回了一趟家,顺便帮他把手机拿过来了。虽然宋遇现在一副惨相,可她没忘记他还是一集团老板,工作电话多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果然,孟渐晚刚把手机交到宋遇手里,一阵清脆的铃声就在病房里响起。
宋遇看了一眼,是谢咏打来的电话,他没作犹豫,接通了附在耳边:“喂。”
这次倒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谢咏清清嗓子,心虚道:“刚才宋董打电话给我,说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