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遇听到女孩的声音也当做没听到,身形没有丝毫停顿,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庭院的路灯洒下昏黄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随着他越走越远,挺括的身影离开了明亮的灯光,隐在深浓夜色中。
盛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执着地追上去,提高音量:“宋先生!”
宋遇这次想装作若无其事都没办法,略有不耐烦地转身看着她,冷峻的面容拢上一层薄怒。
若不是理性克制着行为,他早该发火了。
可惜,盛音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更加察觉不到他的情绪变化,她只顾着在心里组织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喘气不匀,平复了一下,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一张嘴就结巴了:“你……你路上注意安全。”
她原本要说的不是这个,可是对上他冷漠的眼眸,那句话她就怎么也说不出来,泄气了一般。
现在是十点半,已经下了晚班。
实际上,她早就下了晚班,因为情况特殊,她晚上要回学校住宿,经理特别批准她晚班可以九点半下班。
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上一次在惠春阁服务,她都是因为宋遇才留下来。
她真正想对宋遇说的话其实是能不能捎带她一程,他住的那个高档小区正好和她的学校是顺路的,可是话到嘴边,她退怯了。
盛音想得到他的关注,更在意他的想法,她担心自己的举动太冒进,他会怀疑她动机不纯,继而远离她。
宋遇垂眼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正怯生生地看着他,换作一般的男人,估计就要心软了心暖了。
他什么也没说,冷冷淡淡地一转身,走远了。
宋遇没带司机,饭桌上没沾酒,自己开车离开了覃阳楼。
盛音伫立在庭院里,望着仲夏夜的星空下,略显萧瑟的酒楼门口,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又焦躁。
经过下午篮球馆外交谈,她和宋遇也算说上话了,她不懂他怎么对她刚刚的话一点回应都没有。那样温和礼貌的人,别人让他注意安全,他理应回一句什么的……
盛音仰着头望着星空,又叹息了一声。
这么晚了,宿舍楼的门已经锁上了。她回到学校肯定又要把宿管阿姨从睡梦中叫起来给她开门。
明天周六,一大早她还要去俱乐部上班,她的作业也还没有写完,下午的课逃掉了,还得回去补笔记。再过几天,她要给父母打钱还债……每一件事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想要逃避,更想找个依靠,让她可以不用这么累。
盛音往回走,踏上台阶,忽然注意到地上有个小小的东西,她弯腰把它捡起来,放在掌心里看了几秒,揣进了兜里。
——
宋遇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打包的吃的拿给孟渐晚。
吃到好吃的东西她心情就会好,她心情好他就能趁机提要求。
总之一句话,就得哄着她高兴。
孟渐晚闻到香味了,一边打量牛皮纸袋,一边吸了吸鼻子:“这都是什么啊,我已经刷过牙了。”
宋遇把运动外套扔在沙发上,去卫生间洗手:“偶尔破例一次,不碍事。”
孟渐晚把里面的打包盒拿出来,第一眼不是看到里面装的食物,而是盒子上的logo,这个logo的形状她再熟悉不过了。
上次宋遇在覃阳楼应酬,让人送到家里的几道菜,包装盒跟眼前这个一模一样,logo的样式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酒楼,中间有镂空花样,细看十分精致细巧,有点像以前的剪纸艺术。
孟渐晚脸色微变。
宋遇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帮忙把打包盒的盖子揭开:“你喜欢吃酱肘子,这个水晶肘子你一定喜欢,骨头都剔除了,切成一片一片的,鲜香不腻。对了,酱汁我也给你要了一份,你蘸着吃。”
孟渐晚抿着唇,呼吸一下比一下重,显示她情绪起伏很大。现在她比较想把他切成一片一片的,蘸着酱料吃。
“你今晚去覃阳楼了?”她问。
“对啊。”
“你提议的?”
“不是我,是赵奕琛挑的地方,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我是后来才知道去那里。”
话说到一半,宋遇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微微低下头,与她的视线持平:“覃阳楼怎么了?你不是喜欢吃那儿的菜吗?”
孟渐晚冷声道:“现在不喜欢了。”
宋遇怔了一秒,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这……我特意让人给你做的,还有那道炸带鱼,可以当零嘴吃,你要不要尝尝?”
孟渐晚推了下他的胸膛,不想让他离自己这么近。他盯着她的眼睛,太过犀利,让她感到无处遁形,心慌意乱。
“不吃。”她干脆别过脸不去看他,“最近在减肥。”
宋遇:“你什么时候减过肥?”
“……”
宋遇不是傻子,能察觉到她生气了,其实最近她都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他之前以为是例假的缘故,可她的例假已经过去多久了,怎么还动不动就生气。
难道这玩意儿还有后遗症吗?
宋遇实在猜不到她生气的原因,直白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孟渐晚默默地吐出一口气,换上了平静的语气,敷衍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生气。”
宋遇不信,她分明就是生闷气。
以往她有脾气都是当场发作,任谁都别想拦住她,她是宁愿折磨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