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纠结是逃是留的时候,林创忽然发现,日本兵的枪并没有端在手上,而是扛在肩上。
这是行军,而不是战斗队形。
林创紧张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下。
再往下看,果然,这两队鬼子并没有往铁铃关过来,而是往南去了。
再往南一看,南边有一个平整的操场。
“出操啊。”
林创抹了一把冷汗。
看来自己刚才并没有露馅。
……
钱崇文来苏州,确实是奔着张守正来的。
因为他和朱道山关系莫逆,二人深受王院长“曲线救国”那一套理论影响,觉得跟日本人打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亡国。
要想救国,必须息战。
而息战的最好办法,在目前这个阶段,就是跟日本人合作,建立一个亲日政府。
虽然这个想法由来日久,但王院长一直犹豫不决。
他担心会因为叛逃而被冠以“国贼”,而自己早年创下的英名就会付诸东流。
相比之下,作为主要谋士的朱道山却是非常积极,他一直在极力劝说王院长出逃,而王院长却没有表态。
上个月犬养健秘密来渝,先是见了委员长,劝他放弃抵抗,被委员长严词拒绝了。
本来他来渝是绝密的,只见委员长,不会见其他人。
但不知怎么,被朱道山得知了这个消息,他秘密拜会了犬养健,与他探讨了组建亲日政府之事。
犬养健大喜,跟朱道山交换了框架意见。因为此事过于重大,犬养健也不可能完全做主,二人约定,再派人秘密协商。
犬养健虽然没劝动委员长,但他却见到了朱道山,日本大本营派特工策反的事情没有办成,却被他很轻松地就办到了,所以他很高兴。
朱道山在会见了犬养健之后,加紧了劝说王院长的步伐。而钱崇文作为他的密友,自然也知晓此事。
他认为,王院长出逃基本已成事实,而自己要在将来的政府里占据一个重要位置,必须抢先一步。
富贵险中求。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钱崇文迈出了“敢为人先”的第一步。
当然,他的出逃,并没有瞒着朱道山。
朱道山深知他这一走,必然会遭到军统的追杀,所以建议他去苏州找张守正。
张守正作为原特务处的人,不但经验丰富,而且人脉很广,有他在身边警卫,军统必然铩羽而归。
钱崇文按照朱道山的指点,逃到苏州日本领事馆,很快就与张守正见了面。
朱道山的判断非常正确,两拨军统刺杀人员,都被张守正认出,并抓捕入狱。
第三拨被惊走,张守正并没有瞒着钱崇文。
钱崇文对张守正的做法表示同意,他也不愿意跟军统结成死仇,那样的话,自己怕是今后余生再也不能安睡。
他希望李春风能够看到自己的善意,稍微收一收手。
不得不说,从这一点上来说,钱崇文确实是文人心性,真的不适合当大官。
李春风是什么人?他会因为这一点收手?
他的文人心性,不但表现在对待敌人的态度上,还表现在对《枫桥夜泊》碑的仰慕上。
书法爱好者都知道,要想领略名碑勾画的神韵,影印本不如拓本,拓本不如原碑。
钱崇文作为书法家,确实非常渴望亲自去看一看俞樾写的碑文,这种渴望自打逃到苏州,就已经有了。
可是,因为军统的追杀,不得不让他禁足于日本领事馆中。
现在第三拨刚刚被惊走,他认为暂时军统不敢再来了,所以,他马上就向领事提出去寒山寺拓碑,连一天都等不了。
因为寒山寺在日本人心目中的特殊性,领事接待了不少来寒山寺观俞樾碑的日本国内的达官贵人,对钱崇文的想法他非常理解。
同时,他对于日本的安保力量非常自信,所以很痛快地就同意了这一请求。
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日本特务机关在钱崇文车队的行进路线上安插了大量的安保人员。
宪兵封锁街道,便衣特务们则隐于百姓之中。
有明有暗,若真有军统特务,那也是找死。
八点半,钱崇文的车队从领事馆出发了。
不得不说,日本人对钱崇文的保护真的是十分尽心。
前后各有一辆卡车,每辆卡车都有一个分队的日本宪兵,他的座驾两侧,则是一个个骑着自行车的特务,护住了他的两翼。
这些特务都是中国人,隶属于特务机关的侦缉队。
车里,钱崇文坐在后排中间,左右各有一名警卫,张守正坐在副驾驶位上,不时警惕地打量着街道两边。
“守正,没必要这么紧张。”钱崇文见张守正一脸的紧张,轻松地说道。
“是。”张守正并不多言,只应了一声,两眼仍是不停地巡视着。
钱崇文见他如此尽责,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一路无事,来到寒山寺正门。
“守正,我先道。
“先生,最好不要去,咱们还是进寺比较妥当。”张守正道。
“不要紧张嘛。这么庞大的警卫力量,而且寒山寺还有驻军,李春风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再说了,近在咫尺我却不去凭吊一下张继,会留下遗憾的。”钱崇文道。
“那好吧,先生,你先别下车,我去安排一下。”张守正道。
“好。”钱崇文道。
张守正下车,带着手下先去枫桥走了一趟,见枫桥距离寺门很近,而且铁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