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厂?回什么厂?你是猪啊,怎么这么笨?你真是他的混账儿子吗?”宁小波怒道。
刘二猛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不该当着段秋水的面暴露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而且,她的斥责当中,还有报复,赤果果的报复。
刘二猛脸一红,嗫嚅着装傻道:“我哪错了?不就是让你当了回媳妇吗?至于这么恨我?”
“把他扔下去!”
宁小波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想,气得白了他一眼,略过这个很让人尴尬的话茬,命道。
李洪林见机快,赶紧下车,把段秋水拽下来,道:“这里是法租界,你已经安全了。不过,要等我们走远了你再把蒙眼布拿下来,救你不图你报恩,但也别弄得不愉快啊。”
段秋水点了点头,仍是没有说话。
李洪林上车,汽车一溜烟走了。
段秋水听到汽车远去,这才扯下蒙眼布,看了看上身光溜溜的,又看了看四周环境,发现身处荒僻之地,只有身后一片稀疏的树林和远处几座低矮的房子,不由苦笑,心道:“这伙人真是奇怪,救人不留名还倒罢了,你们把我扔到这么荒凉的地方算是怎么回事呀?还有,倒是给我留件衣服啊,我这个样子怎么上路呢?有辱斯文啊。”
虽有些怨,但挣脱牢笼,重获自由,还是心情大畅:“自由真好啊,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又可以尽情地享用了。有辱斯文就有辱斯文吧,跟生命相比,这真不算个事。”
继而又想:“这伙人除了姓宁的女人是张劲庐的亲信,其他人都不认识,他们显然不是自己的同志,可是,他们为什么救我呢?为什么又不让我看到车牌?那个背我的人说了一句‘回厂里’,显然是工人,可又是哪个厂的工人呢?
张劲庐是自己的同志吗?看她从抓到审的举动,不大像。那么,她能救我,肯定是组织上使的一计。难道,是那位林先生?
不管是不是林先生,张劲庐救我这事,必须保密,不但是为了保护张劲庐,更重要的是要保护那位神秘的林先生。”
想到这里,段秋水收起思绪,一瘸一拐地往远处的房子走去。
刚刚走了一半路程,忽见背自己下楼那个汉子匆匆朝自己跑过来。
来的正是刘二猛。
他在厂门口下车之后,没有回厂,而是坐了一辆黄包车原路返回,在左近下了车,把黄包车打发走,才来找段秋水。
刘二猛见着段秋水,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披上,而自己只穿了一件汗衫。
“你是谁?可以告诉我吗?”段秋水见刘二猛去而复返,心中大奇,问道。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刘二猛没有直接回答,看着段秋水吟了一句李商隐的诗。
段秋水一愣,连忙问道:“先生喜欢小李杜?”
刘二猛答道:“喜欢,不过,我更喜欢大李杜。”
段秋水答道:“我也喜欢大李杜。李白的那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是我最喜欢的。”
段秋水吟的这句诗,其实是杜甫《登高》诗中一句,他说成是李白的诗,并非不懂,而是故意的。
因为,这是接头暗语。
“夏耕同志,我是玉衡,组织上派我来接你。”
接上头之后,刘二猛握住段秋水的手说道。
段秋水一听,不敢肯定“玉衡”二字是不是代号。
汉人倒是有“玉”姓,所以可以理解为这位同志姓玉名衡。但如果把二字连起来,又与北斗七星的“玉衡”星同名。
不过,组织有纪律,不该问的不能问,他只能把疑问藏在心底。
“原来是玉衡同志,谢谢。”段秋水道。
“别客气了,快走,接应你的同志还等着消息呢。来,我背你。”
“不,不用,我能走……。”
......
张劲庐接照约定,五点整给范军打电话。
“范军,昨天晚上的事你听说了吗?”张劲庐在电话接通后问道。
“队长,什么事?”范军问道。
“装啥糊涂?当然是大队长打了宋文林的事。”张劲庐道。
“不不不,队长,卑职不知道这事。请问队长,大队长为什么打宋副科长?”范军连忙矢口否认。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有人跟踪林先生,让大队长知道了。”张劲庐道。
“跟踪林先生,为什么?”范军问道。
“范军,我告诉你,老娘眼里不揉沙子,你别他娘的装蒜!林先生去过‘仙乐舞宫’的事,是不是你说出去的?”张劲庐听他还在装傻,怒了,拍着桌子大骂。
“不不不,不是卑职,借卑职十个胆子,卑职也不敢啊。”范军叫屈连天。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先生昨天见你鬼鬼祟祟地上楼了,你是不是向丁主任告密去了?告诉你范军,如果你真这样干,别怪老娘不客气!”张劲庐怒道。
“队长,真不是卑职呀,卑职一向对队长忠心耿耿,哪敢坏了队长好事?一定是有人陷害卑职,请队长明察啊。”范军是打死了也不承认。
张劲庐给范军打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宁小波的行动。所以,她不但要给范军极大的心理压力,还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范军,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还有个老娘住在清和坊是吧?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有恩于我的,我会加倍回报,但背叛我的,我也绝不会放过。如果这事是你做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