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四宝没有立即回答,对林花道:“你先出去。”
“是。”林花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事办成了一半。”吴四宝道。
“怎么说?杜老板不给面子?”佘爱珍问道。
“哪能呢?他现在不是过去的杜老板了,我也不是过去的小瘪三了,他在上海的产业虽然大部分撤走了,但还是有部分人没有跟他走,杜老板人在香港,还得仰仗我照顾他们呢,能不给我面子?”吴四宝得意地说道。
林创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佘爱珍翻气地揭穿了他的牛皮:“癞蛤蟆打呵欠,你好大的口气啊。仰仗你?你仰仗谁?还不是我干爹和我大哥?”
“你这话真是打人兴头子!老头子和大哥当然厉害,可我现在也行了,手底下的人,不比当年杜老板的人少吧?”吴四宝不悦地说道。
“对对对,你行了。姐,你别打击他了,我宝哥现在真是行了。”林创笑道。
“说正事,吹什么吹啊。”佘爱珍又白了一眼吴四宝,倒是没有再继续打击他。
“大哥放掉陈儒,许诺不再找交通银行的麻烦,要求有两个,一是军统不许再伤害他的家人,二是双方息战,共同对付地下党。杜老板用他的商业电台给李春风去了电报,讲明了这件事。李春风答应了第一条,第二条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另外,他还追加了一个条件,私人的。”吴四宝道。
“噢,那我就放心了。”佘爱珍长舒了一口气:“以后再不用提心吊胆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条没答应,也就是说,军统仍然不打算息战,该干嘛干嘛?”林创的关心点和佘爱珍自然是大不一样,他关心的是李士群的想法。
“大哥说,李春风不置可否的原因他早就料到了。息战不可能,本就是敌对双方,哪能息战?以后他搞他的情报,我们搞我们的情报,各凭本事罢了。但对付地下党这一条,李春风算是默许了。”吴四宝道。
“也是,现在国党和地下党正在合作,他心里再恨地下党,再想让李士群把矛头对准地下党,也不敢把这事落到明面上,所以,只能表示沉默。”林创道。
“对,大哥也是这么说的。”吴四宝道。
林创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他心里升起了一丝忧虑。
他的忧虑是为了上海地下党的安危而生。
显然,李士群和李春风算是达成了默契,接下来一段时间,李士群肯定不敢再惹自己了,他的立功方向变了,一定会加大对地下党的打击力度。
不知道党组织能否抵挡得住李士群的这一波进攻?作为拥有地下党身份的自己,又将面临怎样的挑战呢?
这个情报必须尽快告诉江山,让他早作准备。
自己能帮到组织的很少,也只能提供这样一份情报。其它的,只能看情况。
他很清楚,别看在自己上海的军统中呼风唤雨,但在地下党中,自己只是一名情报员,只不过是一名特殊的情报员而已。自己所有的手下,除了胡锁柱以来,都是军统的人,要想帮到组织,自己这些人都不能用,甚至亲如易莲花都不能用,甚至自己的行动还要瞒着他们。
也就是说,自己若想帮到地下党,手下这些人不但不能用,还要提防着。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些人反而是成了自己的累赘。
所幸,组织上看重的,也不是他搞情报的能力,而是他搞物资的能力。长期以来,除非特别紧急的事情,组织上基本不会交待他什么任务,其实正是考虑到这些因素了。
……
次日,林创到了好寿厂里,处理完日常事务之后,刚要去找江山,却接到了曲茹冰的电话。
“老公,回家来一趟吧,我有些不舒服。”曲茹冰在电话里说道。
林创一听,知道肯定是总部来电了。
“好,我马上回去。”林创道。
放下电话,林创叫上纪老六和李洪林,开上车,回了同福里。
曲茹冰见林创回来,赶紧迎进卧室,交给他一份电文。林创接过来一看,只见电文只短短的一行字:“眼镜蛇:昨陈儒已安全到港,报复行动暂停。沈沛霖”
林创把电报稿还给曲茹冰,让她烧掉,自己则坐到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从电文中可以看出,李春风并没有把实情完全说出,只是让他暂停报复李士群。
暂停暂停,这个暂字很妙,既没说停多长时间,也没说等总部指示,算是给了林创最大的自由空间。
吴四宝说李春风加了一个私人条件,佘爱珍没问是什么私人条件,而林创也不好问,本以为李春风给的指示电中会有所提及,没想到只字也无。
“在上海李春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事,竟然连我也瞒着而要李士群帮忙?难道是胡蝶?”林创想。
不过,随即就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因为胡蝶已经移居香港,不在上海,不在李士群的势力范围之内,自然就不存在要他帮忙的事。
另外,就算是胡蝶还在上海,用脚趾头想,李春风也不会让李士群帮忙。
更何况,按史料记载,李春风和胡蝶是在民国三十一年以后才认识的,此前二人并无瓜葛。
暂时息战并没有改变二人的敌对关系,只不过是暂时的利益交换而已。
这个实质性的关系,决定了李春风不会把很私密的事交给李士群去做。
“那会是什么事呢?”林创暗道。
到现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