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大夫便被请了来。
“先给我娘子看看吧。”
在邻居们的照料下,喝了几口水,褚敬之的状态好了很多。
他已经能够清晰的说出一整句话。
大夫闻言,赶忙先给杜秀娘把了把脉,“没什么大碍,约莫是受了惊吓,待她醒了,若是还不好,喝点儿安魂汤也就是了。”
听了大夫的话,褚敬之和邻居们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哇!
接着,大夫又给褚敬之把脉。
嗯?
大夫的眉头微微蹙起,接着他又看了看褚敬之的眼白,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咕噜、咕噜、咕噜!
褚敬之干瘪的腹部响起了一阵轰鸣声。
大夫似乎确定了一件事,表情愈发怪异。
“大夫,怎么了?褚大郎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哎呀,不会真的很严重吧。刚才他应该是闭过气去了,要不然他娘子也不会误会了!”
“对啊对啊,有什么话,您倒是说啊。”
邻居们见大夫这般模样,急得不行,纷纷开口催促。
“呃,这个,”大夫欲言又止,最后才有些无奈的说道,“根据脉象,褚大郎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邻居们就炸了,“脉象没问题?那他为什么会虚弱成现在这副模样?”
对啊,好好一个健壮的汉子,现在都变成骨头架子了。
众人向大夫投去不信任的目光。
大夫:……
我又没有说谎!
见自己的专业受到了质疑,大夫也不犹豫了,脱口说道:“他会这样,全都是饿得!”
众人:……
哈,你说啥?
众人面面相觑,众人呆若木鸡。
看到众人这般模样,大夫以为他们不信,赶忙问向褚敬之,“褚大郎,我问你,你多少天没有吃东西了?”
褚敬之仿佛被问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我自病了,娘子便对我说,大夫有医嘱,我需要清清肠子、败败火,不能吃饭。”
“什么?”众人都有些意外。
头一次听人说,得了病不让吃饭,却还要清肠败火的。
相反,在很多人的固有思想里,生了病就该多吃饭,这样才有力气抵抗疾病。
而大多人也都觉得,重病的人,如果能吃得下东西,那么就表明他还有救。
现实中往往都是病人病得太厉害,根本咽不下东西。
可瞧褚大郎这话里的意思,竟是他想吃,却被杜氏给拦住了?!
这、这——
众人都有些懵。
有个跟褚家关系很亲近的老婆子,忽的掐起手指算了起来,“一、二、三……哎呀,我要是记得没错,褚大郎这个月的初四就病了——”
而今天,已经是二十三,也就是说,褚大郎足足病了将近二十天。
再结合褚大郎的说辞,他自病倒那一日,就不被允许吃饭。
那他也就足足饿了二十天啊。
难怪他会这么瘦,难怪他会险些闭了气,根本不是病,而是、而是被饿得啊。
忽然,众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齐齐打了个寒战。
唯有大夫,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所以,我的诊断并没有错!褚大郎,你啊,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病,就是有点儿风寒,像你这样的年纪和体格,扛一扛就过去了。”
“你会这般瘦弱,主要就是饿的!”
褚敬之倒是没有多想,他甚至还帮杜秀娘开脱,“我娘子也是太担心我了,所以——”关心则乱,病急乱投医嘛。
这些都不怪她,要怪就怪庸医作祟。
褚敬之一副护短的架势,众人看了,心情愈发复杂。
唉,这个褚大郎啊,人长得丑,心底倒是善良。
他还当杜氏是个贤惠妻子,殊不知,人家对他已经存了歹意。
不过,由于崔家兴的提前离开,而崔、杜二人平时也主意避嫌,所以吃瓜群众们倒是没有怀疑杜秀娘红杏出墙、伙同奸夫谋害亲夫啥的。
他们只是觉得,约莫杜氏不满意褚家这门亲事,想趁着褚敬之生病的时候,来个谋财害命。
褚家的邻居们可是没有忘了,自打褚大郎病倒之后,杜氏就开始大把大把的花钱,还四处典当东西。
虽然杜秀娘口口声声说,她做这些是为了给褚大郎看病。
可现在已经有大夫确诊,人家褚大郎并没有什么大碍,他会这样,全都是因为饥饿。
那、那之前杜秀娘的言行就很有问题了。
有些脑子灵活的人,已经开始去猜想:杜氏宣称拿钱去给褚大郎看病,实则是把银子都弄到了自己手里。
只等褚大郎“病逝”,她就能拿着银子改嫁,还不必承担什么骂名!
好个恶毒、狡诈的妇人啊,真真险恶、无耻!
人群中,有几个本就嫉妒杜秀娘容貌,或是眼红她能当少奶奶的老婆子,也不等落实清楚,就开始悄悄说起了闲话。
不过,任凭这些人怎么议论,褚敬之都一副“我信我娘子”的姿态。
只把一群热心人看得暗暗摇头:哎呀,这个褚大郎,还、还真是妇人之仁!杜氏都要生生饿死他了,他居然还护着那个女人。
这人啊,约莫非要见到棺材才会落泪。
没有让吃瓜群众们失望,“棺材”很快就来了!
褚家闹出这般阵仗,关闭了好久的酒肆忽然大门敞开,门前还围了一堆的人看热闹。
又是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