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他还算什么长官?”
“哪怕带着队伍全军覆没了,但那也是长官。”
“当然了。那是历经过七下。”
事实证明怨恨路易伦的人绝不是一个个来自法兰西的弗朗索瓦·卡诺。
缩在墙角的路易伦动了动眼皮子,他耳朵又没有坏掉,怎么会听不到这些话。虽然那个该死的法国佬的荷兰话并不标准。
但他一个字也不会说,整个人依旧保持着一种灵魂出窍的木头人状态。
因为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都是毫无荣誉的狡辩。
而且这一切在他放下手中的短铳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公司不是军队。虽然公司是以军队为标准来严格要求他们的,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而不是眼下被俘的时候。
就算是在军队里,被俘的士兵还会抱怨无能的将领/指挥官呢,眼下就更是如此了。
失败就是原罪,他现在一个字都不会说,他只会把这一切都铭刻在心底里。
别看吃掉了路易伦部的赵家兵半点也没有向巴达维亚知会,但后者此刻已经收到了消息。因为河(芝利翁河)南区域还有很多的种植园,赵家兵之前只是焚烧了少量几座种植园,在路易伦带领部队出击的时候,他们就望风而逃了。
十几里路上他们路过了一座座种植园,并没有杀进去蹂躏一番。所以河(芝利翁河)南区域还有不少忠心于巴达维亚的白人监工和本地的土著。
他们在发现有赵家士兵在‘自己人’的背后出现的时候,就想去通知路易伦,只是没有成功。
但很多双眼睛也是看到了路易伦军的覆没的。
然后他们的主人就跟受惊的耗子一样纷纷向着巴达维亚逃窜去。
阿尔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丢了七八百名土著不要紧,可损失了三百名欧洲士兵,那损失就大了。
不说对现在的巴达维亚可能造成的影响,只说这三百人的抚恤,那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当然,阿尔廷现在更担忧的是巴达维亚城外的种植园。
城内已经损失了三百名士兵,那还能再继续往城外填坑吗?如果那是个无底洞怎么办?
巴达维亚还要不要了?
但是不往外头填坑,那整个巴达维亚的种植园可就惨了。
而且荷兰人的利益可不止一个巴达维亚。
巽它海峡对岸的楠榜港,以及苏门答腊北海岸的占碑、旧港、槟港等地,以及爪洼岛的泗水、三宝垄等,拥有着海上优势的中国人如果去袭击这些地方,那公司在香料群岛的利益和地位都将受到极其重大的冲击。
作为巴达维亚的总督,阿尔廷是决不允许这一幕出现的。
所以……
他脑子里闪过了之前萧云来时说过的一些话。
阿都拉曼!!
与公司的核心利益相比,阿都拉曼当然不值一提了,即使这会影响到公司在南洋的声誉。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到会议厅里那一张张写满了愤怒和焦急的脸上的时候,阿尔廷知道自己还需要多做一些铺垫才行。
要不然,他心中的那个打算会把整个巴达维亚给引爆的。
对中国人服软,对东方土著服软,对有色人种低头,那简直是在颠覆西方文明三百多年来建立起的自信。
三百多年历史,那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年月。
中国从朱明走入了满清‘盛世’,强盛一时的蒙古人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强盛的奥斯曼帝国也变成了一个泥足巨人,但苦逼的欧洲人却发迹了起来。
他们从大航海时代走到现在,靠一路烧杀抢掠,他们从美洲从亚洲,谋夺了太多太多的好处,建立起了太多太多的自信心。
看看原时空的中国,只是百年耻辱史,就已经让多少人变成了黄皮白瓤的香蕉人?
内中可不乏一些庶民们眼中的大知识分子。
只是一百年的时间,无数的人就得了治不好的软骨头病,站都站不起来了。
那三百多年的时光熏陶,又会给欧洲人建立起多么强大的自信心呢?
你能想象的到强盛的大汉帝国对西域一小国俯首吗?能想象得到盛唐时期的大唐子民对新罗倭国卑躬屈膝吗?
对东方土著低头,那简直是开玩笑!
四十多年前他们像杀猪一样屠戮了一万五千名华人,现在怎么可能对这些华人低头呢?
又不是有着重大贸易利益的大青果!
赵家只是清国的一家海商,甚至他们的根基都不在大海里。那坤甸的赵氏庄园,还有狮子洲上的赵家港,都只是赵家庞大的商业版图中的一小部分。
阿尔廷他们在准备赵家港起了心思之后就已经弄明白了所谓的‘赵家’究竟是什么来路。
然后他们才放心大胆的搞起了小动作。
身为东印度公司的他们,当然瞧不上一个刚刚走出国门的小弟弟了,而且那还仅仅是人家伸出来的一根小手指头。
现在却要他们对着别人伸出来的一根手指头低头,这太可笑了。
蔡敦官为首的一撮华人继续在议事厅内安静萎缩如鹌鹑。对着任何人都笑脸以对,对任何冷言讽刺都唾面自干。
他们看着一个姓林的狗东西,人模人样的在一群棕红头发、蓝眼睛、白皮肤的荷兰种植园主中慷慨陈词,惹来了后者们的一阵阵叫好声,一阵阵的夸赞声。
他们则只如鹌鹑一样胆小的缩在一角,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