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泰发现薛礼有点二。
当然……自己像他这种年纪的时候,大抵也是如此的。
虽然来了唐朝,他依旧很年轻,只可惜两世为人,他的心境已经很老道了。
像这样的年轻人,一定会吃很多亏吧。
陈正泰带着感慨,摇摇头,便很快又回了李世民的身边。
李世民方才瞭望着各营军马,与众将品评。
他见陈正泰去而复发,以为他只是去小解了,只瞥了他一眼,随即道:“大家吃过了午饭,随朕围猎,这各营良莠不齐,虽是军伍整齐了一些,不过却少了当初朕领兵时的锐气了。”
秦琼在一旁颔首点头:“陛下说的是,这军马都是在沙场里打熬出来的,这几年太平无事,难免会有一些荒废了。”
李世民若有所思,随即对陈正泰道:“正泰,你可知你这二皮沟骠骑营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这个,学生不知。”陈正泰很谦虚地道。
李世民便微笑着道:“那就让程卿家来教教你吧,程卿家,你来说。”
程咬金呵呵一笑,陛下让他来说,想来是因为他的话最多,口若悬河嘛,像秦琼、李靖他们,就谨慎得很。
此时,程咬金虎目突的瞪大,直直地看着陈正泰,道:“小子……”
他先是一声大喝,一副训斥的样子。
众将都笑了。
这可不是平日,这是在军中,在大家看来……你陈正泰既来了军中,就是菜鸟中的菜鸟。
别说叫你是小子,便是骂你狗东西,你也得乖乖应着。
李世民也不禁莞尔,他倒是很期待程咬金将陈正泰好好的训斥一顿。
你既是朕的弟子,就该晓得,这军中的规矩是什么,如何知兵,如何知将,这里头都有章法!
若是你不能融入进来,那么……这军中便没人对你服气,更没人在乎你了。
这绝不是依靠一个将军的称号,或者是郡公的爵位,亦或者是天子门生的资历,就可以让人对你心悦诚服的。
虽是早习惯了程咬金的性子,但陈正泰还是一脸无语,口里道:“卑下在。”
程咬金便虎着脸,继续道:“知道为何叫你小子吗?”
陈正泰摇头:“不知。”
程咬金就语气激昂地道:“这是因为,你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在这里,可和外头不一样,军中是什么地方?你看这上上下下多少人,你可知道,这些人若是拉到了战场,那么……无数人的性命,就捏在了将军的手里?”
“将军的任何一个念头,都要决定数千上万人的生死。这是什么?这便是性命攸关,所以……为将之道,在于先要让人相信你,也要让人敬你、畏你,若是大家不相信,你能带着大家活下来,谁愿为你卖命?若是没有人敬畏于你,这乱糟糟、血流成河的沙场上,你真以为你驱使的了这些将性命别在自己裤腰带上的人吗?”
程咬金说罢,手狠狠地拍在了陈正泰的肩上。陈正泰顿时便觉得泰山压顶,差点以为自己的肩要断了,于是龇牙咧嘴。
程咬金一看陈正泰龇牙咧嘴的吃痛样子,便又骂:“你看看你,喜怒形于色,别人一眼就能将你看穿,若是贼军浩荡而来,凭你这个样子,将士们见了,未战就先怯了。”
“还有,你的肩软绵绵的,平日一定是成日懒散惯了吧,得打熬身体才是。打熬好身体,并非是让你上阵搏杀,你是将军,倒是不必你亲自动手。只不过……这上阵搏杀,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多则几个时辰,甚至少则几柱香,可能一场战斗就结束了。只是在战斗之前,你需带兵转战千里,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反复辗转,露宿于荒郊野外,或是与贼反复的追逐,若是身子不好,只饿个几顿,或是一个小伤,亦或者是露宿几日,身体便吃不消了。”
“等还未见到你的敌人,你便已气绝,这有什么用?你看陛下……浑身都是肉,再看老夫,看看你的这些叔伯,哪一个没有一副铜皮铁骨?再看看你,软绵绵,瘦不拉几的模样,就你这般样子,谁敢相信你能转战千里之外?”
陈正泰脸色木然,敢情这是恩师和人合伙,来给他一个下马威的啊。
他倒没有逞一时之快,就跟程咬金争辩,只乖乖点头道:“是,是。”
程咬金继续训道:“你不要说是,说话的中气要足,他娘的,你看看你,像个妇人一样,老夫早就瞧你小子不舒服了,说话要大声。”
“还有……你看看你这骠骑府,得有骨干,知道什么叫骨干吗?你是将军,将军要做的就是挑选出得力的部属,就说我另一个世侄那扶风郡骠骑将军刘虎吧,你看了他的大营吗?为何能面面俱到,士卒们也都能各司其职,就是因为他身边有别将,有长史,有兵曹,有参军,这些便是他的骨干!”
“他还得有威信,一声令下,这些别将们便能听从他的号令,赴汤蹈火!别将、兵曹、参军们选好了,便能号令团中旅帅,旅帅再约束队正和火长,如此……号令如一,千二百人,如臂使指。你再看看你,你连五十人都管不好,你说你有什么用?”
“老夫和你素无私仇,之所以教训你,是你自己骨头痒,非要来这军中,既然来了,就非要教训你不可,免得你成为笑话,你是天子门生,岂可堕了陛下的威风?下午围猎的时候,跟着我,我带你去打一只老虎。”
这已不只是训了,陈正泰感觉自己是直接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