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钢针入肉,竟是陡然一蜷,扭动筋肉,痛感越发让人难以忍受。
“去!”
“咄咄咄!”
高家兄妹得势不饶人,双手一抖,飞刀、梅花镖、暗青子、毒针接连飙射。
于提公还未稳住身形,如何躲得过去。
满身钢针的他,身形摇晃,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应来袭的暗器。
“去死!”
“去死!”
两人一边抛出暗器,一边大吼。
看着仇人生机渐无,最终满身暗器无力倒地,两人也不禁大声痛哭起来。
“哎!”
身后,四女彼此对视,都是轻轻摇头。
虽大仇得报,但失去的终究难以回来,这种心情她们倒是深有体会。
因为她们的家人,也曾遇害。
此时的郭凡,正背负双手,沿街缓步前行。
在他身后有着不少兵丁,乃至两厂、六扇门中人。
但这些人显然对他极为畏惧,距离相隔几乎有小半条街那么远。
“侯爷。”
丁氏兄弟从前方迎了过来。
他们浑身热气,气息粗重,显然也是经过一番厮杀。
“长乐帮剩下的人都退到郡城府衙,里面有许多官员,还有一位柳家人。”
“所以……”
“所以什么?”
郭凡抬头,朝着远处眺望:“长乐帮与这里的地方官员彼此勾结,沆瀣一气。”
“对他们,有什么好顾忌的?”
“侯爷。”
两人低头,声音有些迟疑:“当真要如此?”
“若不然?”
郭凡侧首看去。
他眼眸漆黑、眼神冰冷,两人只是一触,就觉心头发凉不敢再看。
“杀进去!”
郭凡语声淡然,道:“告诉里面的人,束手就擒等候发落,若是抵抗……”
“杀无赦!”
“是!”
两人心头一凝,当即大声应是。
…………
大战之后,满城荒废。
一切,都需要时间来缓慢修复,不管是毁掉的建筑,还是惊扰的人心。
傍晚时分,因为执行宵禁,街上已无行人。
只有不知从何响起的二胡声,嘶哑、悲戚,让人闻之心生寂寥。
落叶在长街无序飞舞,更显几分凄凉。
“嚓……”
长靴踏在落叶之上,一人缓步行来。
是郭凡!
距离城破,不过才一日一夜,再来此地,却已感觉极为陌生。
“侯爷。”
丁氏兄弟不出意外的跟在身后。
“从目前查到的东西看,长乐帮所做恶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不错。”
“就连京城贵妇,官宦之家的小姐,他们竟然也敢动手强掠,简直是无法无天!”
“不仅如此。”
“他们勾结官员,就连朝着几位大臣都有来往,每年送往京城的银子以百万记!”
“这可真是……”
两人连连摇头。
郭凡面色不变,道:“女子尽量找回,那些官员的名字可曾记下?”
“已经记下。”
两人点头,又道:“不过,这些东西,怕是已经通过两厂呈到陛下面前。”
“却不知会如何处置?”
“处置?”
郭凡淡笑:“你们真的以为,朝廷会处置这些人?”
“难道不会?”
两人一愣。
他们虽是江湖顶尖高手,却对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没有多少了解。
虽感觉郭凡下手狠了些,现在看搜出来的情况,却也觉得痛快。
“我希望会。”
郭凡迈步前行,道:“但世人总是喜欢妥协,极少有人能敢于对过往决裂。”
“历来皇帝都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但大多却做事微缩,不敢放开手脚。”
他音带不屑,道:“心不坚、意不定,只会讲制衡,左右摇摆,人心也就慢慢学会了妥协!”
“你说是吗?”
“老先生。”
他侧过身,朝着街角处一位拉着二胡的老者看去。
老者弓着背、拉着弦,衣衫破烂,身材佝偻,气息虚弱,丝毫不惹眼。
但郭凡,却一脸肃容的询问。
“嗡……”
二胡声悠扬、哀怨、苍凉,丝丝缕缕、欲断又连,如云雾般捉摸不定。
“儒家讲中庸之道。”
老者抬起头,声音嘶哑:“人心有私,圣人也不求全,只有守中庸之道,才是长久的道理。”
“腐儒而已!”
郭凡负手而立,身躯笔直:“做了恶,就要受罚,一时的退让只会换来更多的恶念、恶行。”
“哎!”
老者轻叹,缓慢拉动胡弦。
“那以侯爷看,当如何?”
“自是,杀!”
他掷地有声,震荡虚空,杀意冲霄。
“杀他个干干净净、痛痛快快,方能还这宇内澄清,天下太平!”
“上善若水,至刚易折。”
老者摇头,语声透着股深深的悲凉:“过刚则易折,侯爷杀性太重了。”
“如此,不好!”
“道不同而已。”
郭凡摇头:“本侯向来尊佛敬道,对好官更是钦佩,但若是犯了错还要放过,却是绝难容忍!”
“侯爷……”
此时丁氏兄弟也察觉不对,上前一步,双手更是摸到剑柄之上。
“铮……”
二胡声陡然一扬。
音波震荡,好似能勾连人心欲念,操纵气血运转,两人面色当即一白,竟是差点握不住手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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