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沈澜蹙了蹙眉,也跟着上了马车,低声询问了起来,“爹,青子的事,如何了?”
沈父说道:“改不了了,这不毛之地,非青子去不可。”
预感成真,沈澜眉间也多了一丝担忧。
忽地沈父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小声说道:“听陛下的意思,帝姬原本竟是男儿身,嫁人是不可能的,日后要娶妃子,这事奇怪不奇怪?”
沈澜:……
奇怪,我下巴都要掉了。
“爹,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沈澜紧张道。
“不是爹乱说,而是陛下说的。看陛下的样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公布。”沈父愁白了头,若帝姬真是男儿身,还真没法娶回家。
娶不回来,沈青就要去不毛之地。
“既然如此,那上次为何……”
“那时候连陛下都不知,这个中秋才知道的。”
“……”
“说是三年,可三年以后若没有替代的,怕是又要等三年,这三年又三年……青子都二十五了,还尚未成亲,这如何是好啊。”
“青子不是有喜欢的女子?不然成全他们俩?”
“那只是一个乡下的野丫头,你母亲不会同意,就莫要提这事了。”
沈澜有些许沉默,弟弟的性子比他的还要沉闷,很难想象若娶了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日后会如何。
这些年弟弟都在无声地抗拒着,能待在外头就不回家,总喜欢接大案子出走,为的就是不给母亲插手婚事的机会。
沈家人专情,不知母亲是没看出来,还是没当一回事,只把自己认为是好的塞给他们,也不管他们喜不喜欢。
父亲宠母亲,什么都听母亲的。
沈澜很是担忧,依着弟弟的性子,若让他娶不喜欢的女子,怕是会老死不毛之地,也不会回来这里。
此时的沈青却跪在地上,跟前府医在忙着,母亲大人又晕倒了。
原因是他说了一句:若不能娶夏儿,儿子宁可孤独终老。
沈父回来的时候,看到妻子晕倒在床,小儿子跪在地上,立马就给了小儿子一巴掌。
不用想,肯定是这小子惹的。
沈青一边脸肿了起来,却仍旧直挺挺地跪着,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沈澜在他身旁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青子,帝姬竟是个男儿身,怕是不会嫁你了。”
沈青并无半点失望,反倒又惊又喜,素来面瘫的一张脸竟也动容了。
“大哥。”
“爹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
“莫要多想,依娘的性子,怕是难啊。”
“……”
沈青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下来,里面的神彩很快便消失不见。
事实也果然如沈澜所说的那般,不能娶帝姬沈母很是可惜,但没有帝姬还有上京的大家闺秀。
沈母绝不允许一个乡下黑姑娘进门,深觉丢不起那个脸。
哪怕沈青跪地绝食,沈母仍旧心硬,未有半分退让。
大雨滂沱,见小儿子仍旧跪在外面,沈父到底是心软了,劝说起妻子来。
“我查过那姑娘,只是性子有些刚,又黑了点,其实也没大毛病,既然青子喜欢,不然就让他娶了?”沈父说这话的时候,连自己都难以理解,为何小儿子会看上这么一个人。
论优点没有,缺点倒是一堆。
沈母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变得尖厉:“不可能!我绝不允许那样一个毫无是处的女子进门,我丢不起这个脸。他现在还年轻,不懂,等日后时间长了,他自会明白我的苦心。”
“行行行,不娶那姑娘行吧,你别激动。”沈父都要紧张坏了,连忙拍了拍妻子的背安慰。
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了些,沈母声音缓了缓,说道:“你说上京有如此多端庄秀丽的美人,哪个不比一个小村姑好?我看他是被那小村姑灌了mí_yào。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一个小小的村姑,长得还不好看,竟然也妄想嫁入我沈家。只要有我在,这小村姑就一天也别想得逞。”
沈母说着说着,突然冲外面大喊:“想要那小村姑进门,除非我死了!”
门外跪着淋雨的沈青低垂着眼睫,唇微动了动,却是无声,只是挺直的身子变得更加孤寂。
他始终无法理解,母亲为何会如此抗拒。
“青子,大军已经快到城门了。”沈澜撑着伞过来,心疼地看着幼弟。
这一招曾经他也用过,大冬天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最后还晕了过去,却仍旧未能打动母亲。
沈青抬起头来,沙哑地喊了一声:“哥。”
沈澜有些动容,弟弟脸上挂着雨水,可他却看到有两滴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
“要不然就放弃吧,没有用的,母亲性子执拗,你又不是不知道。”沈澜抬起头看着伞顶,将眼中溢出的泪,硬生生压了回去。
那年母子三人去大觉寺上香,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劫匪,母亲把活的机会让给了他与弟弟,弱小的身子朝劫匪迎了上去。
最后虽然得救了,却得了一激动就容易晕倒的毛病。开始的时候并不明显,时间越长就越发严重。
父亲曾无数次与他们说,这是他们欠了母亲的,因此反抗不得,只能接受。
“哥,我要走了。”沈青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因跪的时间太长,踉跄了下。
沈澜扶了他一把,他才没跌倒。
沈青已经跪了七天七夜,若非他内力高强,怕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