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黄盖那边不一样,周瑜很清楚,黄盖这次虽然覆灭了,但他是跟周泰的一万五千人深度厮杀、双方绞肉混战。这种程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犬牙交错血战,是绝对隐藏不住实力的。
如果李素的援军里有新兵,或者有袁绍军战俘,肯定会被逃回来的溃兵发现端倪。
可惜,周瑜仔细审问,最后发现得到的情报样本,都是“李素带来的兵马,个个水战素质精锐,不是鱼腩之旅”。
问完自己逃回来的溃兵后,周瑜再审问李素主动放回来的战俘。
前面一些问题,就跟问自行逃回溃兵一样,这些放归战俘的答案,也和自行逃回溃兵一样。
周瑜听到这儿,暂时心中暗忖:那这些战俘应该不是被李素骗了或者故意买通策反后放回来当内奸的,不然前面那些问题只要稍有隐瞒,答案不会跟溃兵一模一样。
于是,周瑜就彻底相信了放归战俘说的一切,继续往深入问。
下一个问题,就是问这些被放归战俘、他们被送到李素的中军五牙战舰上时,看到的情景如何、这几十里跟着李素的主力舰顺流而下、准备战事过程中,有没有看到五牙战舰上的士兵有什么异常、有没有不习水性上吐下泻或者炎热导致疫病流行……
周瑜很清楚,这些问题,只能问放归战俘,而问逃回溃兵是问不出来的。
道理很简单:自己逃回的溃兵,肯定从头到尾都没登上过敌人的五牙战舰。因为凡是攻上五牙战舰甲板的,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除非是李素放你回来。
周瑜又是当世罕有的水战名将,他很清楚,如果李素的援军有滥竽充数的北方新兵和袁绍军战俘改造而来,那么这些士兵肯定会优先部署在五牙战舰上。
道理很简单:越是新兵和北方人,水性越差越怕颠簸。而大船不容易颠簸,大船上需要的战兵和弓弩手划桨手也比较海量,新兵和北方人当然要安排在大船上。
李素再是奸诈,再是想利用放归一些不值钱的黄盖朱灵亲随战俘来散播恐慌打击吴军士气,殊不知他周瑜会抓住这一丝观察机会、变废为宝尽量洞察李素军的内幕真相!
最后的审问结果,果然也满足了周瑜的期望:这些放回来的战俘表示,他们在五牙战舰上的时候,无论是周泰的五牙战舰,还是李素的五牙战舰,上上下下观察到的汉军水兵,都是精干之士。
丝毫没有看到因为炎热而疫病流行、水土不服、战力低下……
“李素得到的所有援军,都是休战这三个月里,刘备从北线调来的!至少也是先把高顺留在宛城、襄阳担任防守的全部精兵,都加强给李素了,然后刘备再从关中和河东调预备队补给高顺!”
周瑜彻底坚信了他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
江东军只有那么点实力了,却还要扛刘备阵营的主攻压力!袁绍坐拥四十万之众,都是可战之兵、机动部队,却在河内和上党游荡静坐!
黄盖的兵败覆没被俘,没有白费,至少帮周瑜实打实打听到了这个事关战略大局的真相!
周瑜刚刚盘问完没多久,正在琢磨如何应付友军,外面的侍从亲兵已经拦不住了,进来无奈地通报:
“大都督,于禁将军要见您,他说哪怕您还在包扎伤势,他也要跟你把下一步的战局安排说清楚。”
周瑜一挥手:“放他进来!”
侍从亲兵立刻转身就去。
周瑜一激灵,忽然想起一事儿:“再拖半盏茶的工夫!来人,先给我把胳膊吊起来包上纱布!”
一番演技之后,于禁气势汹汹地又冲了进来。
显然,于禁在刚才被周瑜拒之门外后,就有些不快。但那些时间他也没闲着,就先把李素放回的曹军战俘、以及昨夜溃败逃回的曹军水兵溃兵,都提审了一下。
当然了,于禁的智商跟周瑜怎么比?所以他问的问题也不是很全面,没那么的针对性。
于禁开门见山要求:“周瑜!今日我们损失如此惨重,我可是有言在先的,你再要留我军战士节节抵抗拖延时间,我是不会同意的!你的法子根本没法把断后骚扰的偏师安全撤下来!
而且你一再说等下去可以等到火攻的良机、天时地利,但现在李素已经把情况挑明了,你怎么等都是不可能火攻成功的!那是白费!
我现在就给你两条路,要么全军后撤,让我进濡须水堵住濡须口,要么就拿出个水陆协同的总决战方案来!”
周瑜假装痛苦地咳嗽了两声,没想到竟也不是完全装的,真咳出血来了——
他刚才假装受了战伤拖延时间,还诈包扎了一下。殊不知战伤是假的,血压飙升心脏受不了、那些心血管和肺火上炎的内伤疾病却不是假的。
于禁看他咯血,倒也有点同情,暂时本着风度不忍拿狠话怼他。
周瑜缓了口气,诚恳说道:“是我带兵无能,连累三军,黄老将军与朱、路二校尉的损失,责任都在我。贵军肯不离不弃协助我军作战,瑜感激不尽。
后续留士卒拖延时间的活儿,我的人马自会独力承担,我每隔百八十里放弃一个支流汇入长江的河口水寨、堵住支流河口,内藏小船以为威胁。李素登陆我就往内河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