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齐百余年的历史上,唯有两任宗令曾经拿出这块五龙金令来主持大局。
以守正为首的一众城门守卫听到礼亲王这句话,简直如释重负。
这下,他们开城门也是名正言顺了。
那守正连忙对着礼亲王作揖:“下官遵命!”
他的脚下早就一片虚浮,这一天,他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情绪中,直到现在,这股支撑身体的力量陡然间泄掉了。
一众城门守卫赶紧收了武器,去开城门。
“隆隆……”
沉重的城门打开时发出的隆隆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尤其响亮,附近的人家差不多都听到了这声响,百姓们依旧是提心吊胆,没人敢入睡,也没人敢往城门这边张望。
西城门就这么轰然打开了。
以苏慕白为首的一众玄甲军就在城门的另一边,不少将士的手里都举着一支支火把,那些火把遥遥地往后方蔓延。
苏慕白也看到了城门另一侧的顾玦与礼亲王,心里同样有些惊讶。
按照他们的计划,顾玦并不需要亲自来这里迎接自己,可是顾玦出现了,身边还多了一个礼亲王。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发生了一种他们没有预料到的变化。
暂且来看,这变化也许是好的?
就在这种微妙的心绪中,苏慕白率领几个武将策马先进了城,然后一起对着顾玦抱拳见礼:
“参见王爷!”
与此同时,城门外那数万玄甲军齐齐地单膝下跪,整齐的喊声似有响彻云霄之势。
当这数以万计的人同时矮了一截,场面十分壮观。
顾玦先令众人起身,接着,就与苏慕白、唐御初等说明了皇帝与太子的事。
连苏慕白都有些傻眼了。
为了今日这一战,他与王爷准备了很久很久,计划一直在随着形势的变化做调整,他们也设想过各种局面,但最终的目标从始而终没变过。
顾玦的目标只是为了带着太后与王妃一起回北地,然后联合西北,割据一方。
皇帝是否心甘情愿禅位太子,都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反正只要太子登基,接下来顾琅这个太上皇活一日还是活一年都不重要了。
他们委实没料到皇帝竟然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苏慕白在短暂的惊诧后,就将心情调整了过来,当机立断地下令控制住四道城门以及加强京城的守备。
几个武将立即应命。
顾玦把这些琐事交给苏慕白,自己对着礼亲王伸手做请状:“皇叔,我们该进宫了。”
于是,礼亲王随顾玦一起朝皇宫进发。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数以万计的玄甲军,犹如地上的星辰般星星点点,逶迤而去。
在他们前进的过程中,不断地有一支支队伍从大军中分流,各司其职,其中三队千余的人马分别往东、南、北三道城门赶去。
这些玄甲军将士们全都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很有一种“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的气势。
看着这一幕幕,礼亲王的心里也有些震撼,也难怪玄甲军能有此威名,不仅大败赤狄,还一举折了五万禁军。
当他们抵达皇宫大门口时,这支玄甲军只剩下了五千人还跟在顾玦与苏慕白的身后。
明明周围都是马蹄声与脚步声,可是礼亲王却觉得周围分外的宁静。
是啊,太平静了!
历朝历代像类似的权力交接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这或许是最快速、也最不血腥的一次了。
若非他在这里亲眼见证,恐怕任何人告诉他,他都不敢相信!
这是礼亲王今天第三次来到了皇宫的大门口。
每一次他的心情都与上一次大不相同,一颗心脏仿佛被人抛起又砸下似的大起大落了好几回。
现在的礼亲王出奇的平静,这是一种看透世事、眼明心亮的平静。
相反,守在午门前的禁军则是严阵以待,一个个都拔出了长刀,举起了长枪。
直到礼亲王再次拿出了五龙金令。
这些禁军与那些城门守卫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历史上,但凡逼宫,率先死的就是他们这些守门的兵,能像现在这般和平地交接,兵不血刃,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接下来,这些守宫门的禁军将士一个接着一个地放下了武器,默默地往两侧让开,默默地将皇宫的守卫权移交玄甲军,由苏慕白暂时接管了皇城。
顾玦与礼亲王全都没下马,继续策马前进,从午门一路向北,穿过一道道守备森严的宫门,一直来到了养心殿外,这才下了马。
连锦衣卫和虎贲卫都不敢拦顾玦,他们现在更要担心的是他们的下场。
一朝天子一朝臣,锦衣卫在朝中结仇无数,虎贲卫更是在皇帝诛杀太子的事件中也脱不开的责任!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顾玦跟随礼亲王穿过养心殿的正殿,一直来到了东暖阁。
东暖阁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气味。
皇帝就躺在碧纱橱里的一张榻上,散开的头发间夹着不少银丝,胸膛的中衣被敞开着,露出胸膛上一片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红疮,头部和胸口上都扎了好几根金针。
他依旧昏迷不醒,双眸紧闭,灰败的脸色白中透青,嘴唇呈现暗紫色,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死气,命若悬丝。
顾玦的步伐停在距离龙榻四五步的地方,垂眸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皇帝。
他早知皇帝会被他自己给作死,但此刻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觉得